回到自己的房屋内,埃里斯注视着面前形容枯槁的男人,只有从五官能够辨别他之前的帅气。
真是难以置信,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会变成这副缠绵于病榻的模样。
埃里斯将自己的拳头捏得紧紧地,如果让他知道到底是谁……!
“埃里斯,和朋友道别了吗?”里查特虚弱的声音传来,埃里斯挤出了一个看上去还算轻松的笑容。
“已经道别了。”
“哎……”床上躺着的里查特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叔叔连累你了,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去乡下照顾叔叔呢……”
埃里斯坐在窗边,握住里查特的手,那双宽厚的、温暖的手掌此时却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他企图将自己手上的温度传递给对方:“没关系的,我和养父说过了,他会帮着我们照看房子。”
“你的养父还是格雷家的管家呢……平时一定很忙,我们这么麻烦他,想想真是不好意思啊!”里查特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无力。
“怎么会打扰呢,你是埃里斯的叔叔,我是他的父亲,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正在此时,维克多进入了房间。
维克多是埃里斯父亲的好友,当然也是里查特的好友,最近几天,维克多就连格雷家的家务都没那么勤快了,原因自然是担心里查特的安危。
“这并不麻烦,好朋友就是要在对方有麻烦的时候施与帮助,再说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维克多将黑帽子摘下,在里查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埃里斯的性格你总得放心,平时你这个大人不都是被一个孩子照顾着吗?”
里查特禁不住一笑,嘴角刚咧开,发出的确实嘶哑的咳嗽声:“咳咳……”
维克多连忙见床柜上的水递过去,待里查特缓过劲,就说:“总之我们是老朋友了,有帮忙的千万别见外,你就安心地呆在乡下养病,回来后我们好好喝酒庆祝一番。”
“好!好!喝酒庆祝。”
没聊多久,里查特便累了,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两人悄悄地走出房间,把门阖上。
“埃里斯,你确定在乡下能够治好里查特的病吗?”
埃里斯点点头,略微侧首,让维克多看不到他眼中的冷意:“纽约城里的医生都说治不好了,药什么的也都用了,可是叔叔还是一天天地衰弱下去。而且叔叔咳嗽严重,乡下的空气总比纽约好,而且平时饮食起居我也都会亲自照料……父亲,乡下的房子已经收拾一番了吗?”
里查特兴许也是不喜欢纽约的堕落,他花了一大笔钱,在乡下买了一座农场,可是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搬去长住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好了,派人在短时间内修整了一番,现在已经干净了。”
“多谢父亲了。”埃里斯温和一笑,将维克多送走后,便开始整理行李。
日常用品、服装、财物……说起来其实并不多,但埃里斯还是足足整理了两箱子。
次日。
埃里斯站在火车站,身后是略带阴霾的纽约天空,埃里斯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纽约,或许再也不见。”
搀扶着里查特,埃里斯的一只脚已经迈上了火车,维克多和巴斯尔夫妇站在一块为他们送行。
埃里斯略有些失望,终究还是没有看到道林·格雷。
但就在埃里斯整个人迈进车厢以后,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大喊着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嘿!等等我!”
竟然是道林·格雷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大行李箱跑了过来,看起来满头大汗。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道林·格雷冲进了车厢里,迅速站定。
“维克多,格雷家就拜托你了!”
道林·格雷挥了挥手,笑得开朗又没心没肺,依稀还是那个自卑怯懦的少年,但当年的美少年在找回了自信之后,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埃里斯沉默半晌,道林·格雷不禁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我们得去座位坐着了,列车就快开了。”
埃里斯翕动着嘴唇:“……你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城里太复杂,还是乡下更加适合我?”道林·格雷耸耸肩,“你看,我连巴斯尔给我画的肖像都带来了,我是打算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