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昨惊奇地看着她停下, 等了数秒却不见她转过身走回来,只是继续站在那儿不动,这才察觉出些许不对,微微探身看过去——
下一秒钟,她就跟触了电一般,刷的缩回了身子。
站在数珠同志面前、那条小路拐角处的三道身影,似乎好像分明就是卖药郎滑头鬼以及花开院秀元啊!
——他们三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傅小昨整个妖僵坐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虽然努力不停告诉自己——“我不就是大半夜的没睡觉吗?又没吃他们家大米!”
但傅小昨心里还是有一种类似于——“网吧通宵被家长现场抓包”的蜜汁微妙心虚感。
并且,不确定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她探出头去那零点几秒的时间,她好像看到某位阴.阳师的目光,朝这边快速掠过来。
傅小昨屏着呼吸,凝神细听那边的声音——大致听起来,好像就是后山结界临到收尾,今晚是在进行最后确认阶段,不出其他意外的话,花开院秀元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京都去了。
这么会儿工夫,他们几个好像就已聊到了尾声。
阴阳.师的声音隔了这么些距离听来,也带着一丝让人手指发痒的调笑意味:“阁下'独自'在此守望至深夜,真是可敬可佩呀,辛苦了呢。”
——在“独自”两个字上特别加了几分重音。
奴良滑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接道:“辛苦倒是未必,我看前面那座凉亭,依风伴水,花草繁绕,坐在里头观赏夜景,也不失为美事一桩嘛~”
独自坐在凉亭里の傅小昨:“……”
——这两个阴阳怪气的相声演员!特么成天就知道唱双簧!
数珠少女双手抱胸,横眉冷对:“废话少说,没别的事就快滚吧,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言毕一甩袖子,雄赳赳气昂昂而去。
剩下的相声二人组,似乎也因睡意侵扰而兴致缺缺,随口招呼了几声之后,便跟着先后离开了。
——于是,原地大概就只剩下了从头到尾还没出过声的某一位……?
傅小昨努力根据声音分辨那边的信息,这时听着安静下去,就忍不住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再探头出去瞄瞄情况。
——卖药郎会不会没有发现她?也没听出那两个家伙的暗语?现在已经傻乎乎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她刚产生出这样堪称自欺欺人的侥幸心理,那道轻微的脚步声,就已沿着小径,朝着这边缓缓行近过来了。
“……”
望天为自己默哀一秒钟,傅小昨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近,尽量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矜持严肃状态。
卖药郎背着那个硕大的药箱,脚步不急不缓,踩着一地如水的月色,木屐轻触地面的轻响十分规律。他缓步拾级而上,走进亭中,最后停在她身前。
接着微凉的月光,青年微微弯下腰来,看着靠坐在角落里的纤小身影,轻声问她:
“你怎么还没睡?”
傅小昨一扭头,冷酷哼之:“我想睡就睡,想不睡就不睡,你管得着吗?”
卖药郎对“管得着与否”这个问题并不予置评,伸手想抱她,中途又稍稍顿住,最后还是先解下了背着的药箱,而后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安置在药箱壁上。
“夜深露重,就这么坐在地上,不怕着凉吗?”
傅小昨坐在箱子上踢踢腿,再次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服气:“我是妖怪,为什么要怕着凉?还是说因为我'妖力散尽',你就觉得我特别没用?”
卖药郎闻言轻轻叹了声气:“谁告诉你的,犬神还是九命猫。”
“有什么区别吗?”
傅小昨皱着眉头瞥他一眼:“要是犬神不告诉我,你难道要不声不响地偷偷去京都,回来以后告诉我们,你只是在外头迷了六天路?”
看她这幅样子,青年薄削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所以,你这是生我的气,气得觉都睡不着了?”
傅小昨继续嘴硬:“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纯粹睡不着而已。”
“嗯……”卖药郎微微沉吟着,朝她伸手过来,作势要把她从箱子上抱起来:“需要我哄你睡吗?”
“不要!”傅小昨立马凶巴巴地用力一挥手,想把他的手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