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看到她做了什么吗?”
“没有……我怕被她发现,每次都只远远跟着,哪敢走近看啊?”食发鬼叹了声气:“我再在附近摸索一会儿吧,看看她的妖气还逗留过这里的哪些地方。”
傅小昨就看着他们两个,在这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小村庄里寻寻觅觅、走走停停,没一会儿后,终于在一户小石屋前停下了脚步。
“是这里吧?确定了?”
座敷求证地看向身旁,见对方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这便迈着小步子,绕着这所石屋走了一圈。
一圈绕回原地后,傅小昨就看她愣愣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什么呀!这房子怎么没有门的!”
跟着一起探查情况的食发鬼,此时也掩不住奇怪的神情:“别说是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那你姐姐是怎么进去的,你不是说里面有你姐姐妖气的气息吗?难道你在耍我!?”座敷小姐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你动脑子想想,我耍你有什么好处?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吗?”食发鬼瞥她一眼,又往四周仔细看了看,伸手朝一边指去,“唉,那里摆着把梯子呢。”
的确有把梯子静静立在一边角落,顶端与这所石屋的屋顶齐平。
座敷神色严肃地盯了那梯子一会儿,上前过去,抓着就要往上爬,才爬了一级就被食发鬼给扯住了:
“你发什么神经?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想被抓起来吗?”
座敷手臂一甩,哼声道:“胆小鬼!都到这个地方了,你想什么都看不到就回去吗?”她说着便继续迈着小短腿,一级一级往上爬去,“我倒是要看看,这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食发鬼站在下方帮她扶着梯子,一边要留心放风四周,一边又时刻担心受怕着她一脚踩空摔下来——这个小祖宗要是磕着碰着哪儿了,他拜入晴明大人座下的心愿怕是要此生无望……
没过一会儿,座敷已经爬到了最上面的一级。食发鬼看不见上方的情况,只能压低声音朝她小声地喊:“怎么样?”
座敷一手攀着木梯边缘,另一手朝前方探去,回答语气很有些纳闷:“上面开了个小口子……”
说着她似乎掀开了某样类似于木板的东西,隐隐有吱呀一声传下来。然后便见她努力探着身子,朝那口内望去。
傅小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是在依次听他们说了这房子——“四周没有门、没有窗、只有屋顶开了个小口”——之后,心里终于浑浑噩噩地,反应过来了这种即视感。
她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脖颈都有着些微的僵硬,一点一点地缓慢转过头,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荒。
荒的面容上却是一丝别的表情也没有。他默默看着前方那所石屋,目光仿佛蕴着一池冰冷的深潭水。这时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便也微微垂下眼来看她。
傅小昨被那副目光冰得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他只这么静静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抬起眼重新看向前方。
傅小昨心里莫名空茫茫的,下意识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发现,那所原先四面密不透风、难窥个中一物的石屋,此时正朝向她的这一面墙壁变成了透明,得以让她清楚看见了其内的情景。
正如从外看去的印象一样,屋内的空间亦是极逼仄而狭小,同时也很暗,只有屋顶被打开的那扇小口,勉强投下了一束细小的光,正好落在安安静静靠坐墙角的那名少年身上。
那是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少年,面容犹有几分稚气,同时却也显出过分的俊秀。
不同于年轻稚嫩的五官,他的神情却是与年龄不符的宁静柔和,只是静静靠坐在角落里,却无端透着股遗世独立的美好意味。不知是否因为那束光的缘故,明明屋内极暗,他的周身却仿佛盈着一层浅浅细碎的光晕。
那少年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墙角,良久都无声无息,几乎要让傅小昨错觉他是不是睡着了。
那厢食发鬼眼看座敷在上头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催促地曲起手指敲了敲梯沿,换来座敷低头瞪他一眼,撅起嘴唇无声“嘘”了一下。
傅小昨看她攀在上面,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
她认出那是对方随身携带的小竹筒,一贯用来装日常捉到的小动物——蚂蚁、蛐蛐、蟋蟀,等等——抓到以后关在里面饿一天再放出去,这是座敷小姐为数众多的恶趣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