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风冰冷刺骨,刮过皮肤就像钢刀,三人的手被倒塌的房屋瓦砾刮破,鲜红的血染在抚过的每一寸地上,三人却仿若未觉,浑不在意。
苏黎本想利用火攻直接把罗章和若素挫骨扬灰,却没想到,在这隆冬天气,火远远没达到那么大的威力,房屋烧焦倒塌,成为一片废墟,火渐渐灭了,而被埋在废墟之下的罗章和若素到底有没有被烧死,谁也不知道。
“是时候了。”站在锁阳城楼看着下边的战局,徐茂公抚着胡子。
“等的就是这句话。”铁牛眼睛发亮,早在双方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便想冲出去,只是军师不允许,说不是时候,铁牛还是那个急躁的性子,无论在过多少年大概也是不会变,一直转来转去就等这句话呢。
徐茂公笑眯眯的,一生运筹帷幄,在他的指挥下,伤势好转的薛仁贵负则守住锁阳保护皇上,而铁牛则带领一部分人马急冲而出。唐军本就骁勇之辈较多,被困在这里数月之久,心情烦闷暴躁,如今一朝得以发泄,自是个个摩拳擦掌,场上形势在一次发生变化。
西凉这边虽个个老将,可打仗最看重的就是将帅一心,对阵期间主帅就是将士心里的主心骨,若主帅从始至终没出现,那么士气低落到何种程度自不用说。次此西凉本就是败局,苏黎却又不出现,这对西凉军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该结束了
一别数年,铁牛和游兰没想到再见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炮火纷乱的战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有多久,他没有这样看着她了,她的青丝已添了白发,她的眼里染了沧桑,她的脸上沾满血红,像分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铁牛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就像当初在北漠他与她并肩抗敌,他总会这样笑着看着她。
“小心。”游兰刚想回给铁牛一个灿烂的笑容,却看铁牛背后突然伸出来的战刀,一个旋身,宣化斧绕到那人身后,鲜红的血瞬间在空中划出一个闪亮的弧度,那人应声而倒,游兰大大松了口气。
“小样。”铁牛的笑容里充满自信,充满不畏生死的淡然,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人,生死确然已经置之度外。
“大耳朵牛,你有没有看见苏黎?”游兰一把抓住铁牛的胳膊,夫妻两人不在像年少时那样热烈的表达感情,相守三十几年,现如今对他们来说,只要一个眼神一切便都足够。
“苏黎,你是说西凉的主帅,苏宝同的儿子?”铁牛反握住游兰的手,他的妻子他自是了解,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俞游兰,就是泰山崩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令她如此的乱了方寸?
“就是他。”游兰点头,在这一片烟火战乱里,她已找了苏黎整整好几个时辰,却不见他的踪影,他到底去哪儿了?到底把她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你受伤了?”握着她的手,才惊觉她早已受伤不轻。
“对不起,对不起,大耳牛我对不起你,妹妹走了,爹爹病了,我们的女儿也生死未卜,我对不起你。”游兰拼命想压下胸口气血翻涌的感觉,却没控制住,血一滴一滴从嘴角划落,看着眼前的丈夫,游兰心如刀绞。
铁牛这才看见,她的铠甲自腰间齐齐被利器划开,长长的一条刀痕,有血溢出的痕迹,怪不得她那么虚弱,每多说一个字,气血就流逝多一分,不去想她话里的所有人,现如今,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只有她,他还等着和她一起白头到老,绝不允许她就这样死去。
许是见着铁牛心里有了依托,游兰放心无牵挂的睡去,外界发生的所有纷扰她都不在关心,久经沙场,一些简单的伤铁牛还是很熟悉,只消一看便知游兰只是失血过多而导致昏睡并无什么大碍,招过副将把游兰送回去,然后返身回再次投入战场。
他的妹妹,爹爹,兄弟,妻子,甚至是女儿,每一个人都为这个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付出了所有的热忱,那些逝去的人的脸一一在他脑海闪过,像是带着他们的期许,每砍出一斧都带着绝大的杀伤力。
“元帅。”一路血战,铁牛终是与薛丁山汇合一处。
“您是程将军吧?”铁牛与程咬金长的很像而千忠又与铁牛长的很像,所以即使从未见过,丁山也一眼就认出了铁牛。
“正是属下。”铁牛拱手说道,人在马上,一眼眺望过去,身着西凉兵服的士兵将帅无一不被斩落马下,当然大唐的好男儿也绝不可能逃此厄运,只是两相对比,还是他们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