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定风这个人是大家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做什么都讲究一个格调和趣味。好美食、好美酒、好美人,喜好一切美好的东西,反之厌恶一切影响美好事物的东西。例如喜爱河豚之美味,厌恶河豚之剧毒;喜爱玫瑰其香其色其艳,厌恶其利刺;例如喜爱荔枝之香甜,遗憾只生于岭南。
“潘金莲?”吴定风遗憾的重复了一遍某人的名字,“既有如此巧手、又有那样的美貌,合该是个窈窕淑女,有个君之好逑。偏偏如此油滑粗鄙、巧言令色,仿佛美玉有瑕,白绢生尘。”
不管吴定风怎么评价颜棋,潘金莲的名字算是在阳谷县出名了。这件事有好也有坏,好的是她无情脚踢蛋的事例让那起子流氓瘪三再不敢轻易打她的注意,就怕步了魏金虎的后尘。坏的却是她胭脂铺子的生意冷了下来,本来刚刚开业的红火场面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起来。这个时代,“名声”对于女人很重要,生怕和她走近了,影响自家的声誉。
说三道四的人却越来越多,随之颜棋的暴脾气也更出名。她平常看着笑语盈盈,一句话惹的她不痛快,她就爆起来了。不过那暴脾气只对着那些嘴里不干不净的臭男人的,对女人倒是很和气,就算有那么几个长舌妇说三道四,也就冷笑一声略过去了。颜棋不和女人吵架,是因为她不想树立太多敌人,尤其是因为她和武大郎都是隔壁县搬来的,对于本地人来说是外来客。如果一个不痛快就和人吵架,容易被人排挤。
武大郎好几次跟颜棋说让她把胭脂铺子关了,安安分分在家做饭、打扫。颜棋怎么可能听他的?咬牙把铺子开了下去。学着现代那些开美容院的方法拉人,拉来一个客人,我一支眉笔打八折,拉来两个客人,打五折,拉来五个客人,免费送。才慢慢把店重新开起来。女人对于美丽的执念总是超过名声的。名声?能让我变好看吗?名声能让相公更偏爱我吗?
一天,颜棋在店里给客人化妆,脚步声想起,店里来了其他客人。遂招呼着让她们自己随便看看,不曾想突然听到有人说景阳冈上来了一条骇人的大虫,吃了好几个人了。
景阳冈-大虫-吃人?这是武松快出现了吗?
颜棋一边给顺着客人的脸型描眉,一边假作不经意的搭话道:“什么大虫?我怎么不知?”
那个穿这绛紫色褙子的妇人闻言放下手里的胭脂说道,“必是潘老板日日在店里巧手弄脂粉,竟没听说这大事。听我相公说,景阳冈上半月前来了一只煞是凶狠的大虫,不抓山羊野兔,专扑人吃的。”
景阳冈上来了一只爱吃人的大虫,是阳谷县近来的大新闻,仿佛冷水里扔进了一块儿烧红的石头,激起水花又烫起来,把人们平素喜欢的荤段子、八卦秘事都给盖了过去。三个妇人争相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景阳冈上的大虫的消息都炫耀的说出来。
“怪道的很,这世上哪有不吃羊专吃人的老虎?我听说碧云观的道长推算着那是老虎修成了精,这是吃人修炼呢。”
“哎哟,那岂不是吃的人越多,它越厉害?”
“谁说不是?县令老爷发榜悬赏临近的猎户,欲趁早捕杀了那大虫,其中一个盘宿村来的猎户,顶厉害,年年都能在山林子里捕野猪卖,还曾杀过一头熊瞎子。”
“连熊瞎子都杀过啊?不知道能不能捕杀这只大虫。”
“谁知道?我可是听说,已经有两个打猎的老手折在景阳冈上了。”
“哎呀。”这场热火朝天的讨论被颜棋一声轻呼给打断了,原来是她心不在焉把客人的柳叶眉画坏了了,眉尾不是尖尖俏俏的向下弯,反而转了一个头向上飞了。
“哎呀,潘老板也有害怕的时候么?这瞧瞧这手抖的连眉笔都拿不稳了。”一人看着那歪掉的柳叶眉,打趣道。
颜棋被打趣,顺着她的话道:“是呀,我听你们说吃人的大虫,心里可不是扑腾扑腾的跳。这么凶的虎,如果有人能杀了它,那杀了它的人得多厉害啊?”
半个月后,从县衙传来消息,说是有个猛汉独身一人将那大虫给大死了。一大早人们都争相出门去瞻仰打虎英雄的风采,就连平时很少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去大街上围观去了,这情形简直能用“万人空巷”来形容。
颜棋看今天也不会有客人上门,干脆关了店门也出门去逛逛。她对武松不感兴趣,可是穿越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时代女子要安分守己,不然就是一片的流言蜚语。所以她还没好好上街玩玩。趁这个大家都上街看热闹的机会,她随大流出门逛逛也算合宜。当然出门前她没忘了给自己化个扮丑的妆,遮盖几分颜色,不然遇上劫匪在当街把她敲晕拐卖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