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冷着眉走进去,她的脸色并不吓人,那奶娘看着半开的窗子整个人吓得恍惚了一下,又立刻伸手掩上窗子。早问大王最宠爱云夫人,光看这宫里只有一个夫人就知道,她发怒的样子并不可怖,如少女丢了簪花一般,可这不是一件小事。
从进门起就没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云裳并不疑惑,这孩子天生就不是个爱哭的,几乎没有生理问题的时候都不出声,笑也是安安静静的咧个嘴。
然而一接近婴儿睡着的小床,云裳一惊,只见围栏间的小床上一个小被子从头遮到尾,看清楚下面仿佛还有一个小小的动静,急忙伸手掀开里面的被子。
小小的婴儿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蔫哒哒的没有焦距,小嘴一扁,细细弱弱的呜咽声传了出来,在室内蔓延,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云裳弯腰把孩子抱到怀里,小孩子握着拳头继续哭,她轻轻拍了两下孩子的后背,目光落在那个奶娘身上。
从刚刚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娘已经看明白了,她立刻跪下,泪流满面,一下一下的磕头,“还请夫人饶命!”
她虽然这样求饶,也多半明白自己大概是难逃一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管这件事的细节如何,这个奶娘是一定会被处罚的,一个不到一个月的小孩子根本就淘气不起来,那个被子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奶娘惶惶然,她要是知道这件事的缘由就肯定不会有这样一件事发生,但这也许就是她唯一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了。没有直言不知道,奶娘慢慢停下流泪,打量着这间屋子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忽然她目光一凝,落在摆在墙角的柜子上,柜子盖子和身子中间漏出一小片棕红色的料子。
她说:“容奴先起身。”
云裳点头,看对方站起来,大步走到柜子边上,一把掀开盖子。
“这里藏着个人。”奶娘说。
云裳慢慢走过去,原本缩在柜子里的孩子也慢慢站起来了,奶娘推到了一边,垂头不语,宫里的孩子,就没有身份一般的。
他穿着一身棕红色衣服,看年龄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观其面目和秦王有一二分相似。
这孩子的看看云裳怀里的孩子,又看看云裳,目光凶狠。
这该是秦王的孩子,但是具体什么身份云裳也不知道,她没见过对方几个孩子。
若是如此,可能有些棘手了。
“敢问公子是何人?可知这毒手是谁下的?”云裳看着那个孩子问。
对方瞪着云裳,又瞪着她怀里的孩子,忽然冷笑一声,“不会下蛋的母鸡终于有孩子了是不是,不知道是在野地里捡来的,还是在其他夫人那里抢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扶着柜子边缘抬起腿就要从中跳出来,云裳打了个眼色,自有侍女过去按住这个孩子的肩膀。
“这样的话,可是不能胡说。”云裳缓缓说,她没有动怒,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孩子挣扎不开的被几个侍女按在柜子里。
“你想做什么,莫非要害我性命不成?”那孩子挣不开侍女便站在柜子里问云裳。
“此间出了事情还未能分明,如何可让公子离开?”云裳不紧不慢的说。
那孩子恶狠狠的看着云裳,“你这毒妇分明是想要我性命,今日之事我也不怕说出来,小爷就是要弄死这个贱种,让你这毒妇一辈子无儿无女。”
无儿无女这个诅咒对云裳来说可不算什么,她并未被激怒,一脸气定神闲反而更加让人生气。
“不知公子为何行此恶事,出口伤人?我与你,可是素不相识。”
“你不记得我了!”那孩子惊问,得到云裳一个平静的摇头。
“若不是你,我与母亲何必住在那偏僻宫殿里!当初都是你这毒妇出的好主意,夺他人子,以求君恩。”
几年前发生过一件事情,很是让人看了一场热闹,云裳到现在还记得。
某日,阳光明媚,秦王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架小轿子,她以为里面是个妇人,结果是个孩子。当然,后来虽然费了一番周折那个孩子还是回到了自己父母身边。
掐指一算,那孩子的岁数正好和眼前这孩子对上,云裳还有什么不明白。
既然弄清楚了,她便抱着孩子转身离开,这件事还是得交给秦王处理。
那个小少年站在柜子里欲要往外迈又被侍女按住,他站在原地喝骂几声,几个留在这里的侍女只当听不见看不见,他一动所有人就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手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可没有几个侍女加起来力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