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冬天的时候去街上看狗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游侠,对方让他摘了面纱换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挑衅?
那个男人站在一个茶楼的二楼,窗门推开半边,半个身子显露出来,他穿着青衣,眉目粗犷又带有几分锋锐,两手抱着手臂,手臂中间是一把刀,此时他的脸对着云裳的方向,云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看自己,因为从在这个距离加上马车在动她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这种感觉有点儿古怪,就直接锁上车窗,拉上帘子了。
秦王在一边,他面前是一个棋盘,纵横交织,黑色的棋子和白色的棋子各自占据半壁江山。
他看着棋盘,一子黑棋一子白棋,云裳不会下棋,或者说太烧脑的东西她不喜欢,轻松有趣的才好,但看秦王注意力之中她也不打扰。
往膝盖上铺一块布,从身后的笼子里把一直毛茸茸的小猫抱到怀里,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秦王下棋,一边进行自己的撸猫大业,这个时节,真的是要撸猫就一身猫毛,云裳看着自己手上沾着的猫毛想,她摸摸头顶取下篦梳,给猫梳毛,然后在用手帕把猫毛收集起来。
秦王落下一枚棋子,一抬头正好看见云裳按着那只懒洋洋的躺在膝盖上的猫,手里拿着一个玉篦,身边的手帕里裹着一小堆猫毛,被两颗棋子压着。
“美人这是要做什么?”秦王自己一颗一颗的往盒子里捡棋子,一边问云裳。
云裳戳了戳猫胡子,看它抖着胡子,转眼珠,然后笑着把猫裹在膝盖上的布里面,把里面挣扎都懒洋洋的猫放到秦王膝盖上,秦王帮云裳按住猫。
猫儿软绵绵的叫,也不挣扎了,看起来格外可怜。
云裳笑笑的拿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的东西,她抱着秦王一条手臂,然后自己动手一点点扯开抱着猫的布,然后看着上面沾着的几根猫毛笑,“等改天攒下些猫毛给大王做个小东西。”
戳个毡好像挺简单的,就是要辛苦这只猫了,云裳想了想,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头,不出意料的摸出了两个飞机耳。
然后继续用玉篦理猫毛。
秦王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古灵精怪,他胳膊上挂着人,怀里躺着猫,手中捻着云裳一缕头发,乘着车悠哉悠哉的走。
行过几条马路,出了城,就已经到了官道上面,两边是稀稀落落几棵树。低低矮矮高度不一的小山在远处起伏,青青绿绿的一层,带着无限生机,也带着不知名的危机。
忽然之间,车震了一下,匆匆停下,秦王怀里老老实实可怜巴巴卧着的猫一下子跳开,身上的猫从头到尾都炸开,云裳被秦王眼疾手快的拉到了怀里,他一着急起来手里的力道就没什么准头,按得人有点疼。
空气里窸窣几声,外面传来几声打斗,秦王一只手按着剑,云裳眼角看到一道雪白的光,她伸出双臂紧紧抱着秦王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要不要妾先躲到一边去。”
秦王一手按着云裳的后背,一手推着云裳的腰,他神情很镇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美人勿怕。”他声音低沉,在云裳耳边响起,她微微惊吓得跳起来的心好像被他慢慢的按了回去,已经绷劲了的手臂慢慢松开他的脖子。
看着云裳清清亮亮的眼睛,秦王的眼神里面透着重重黑色,他却带着一点点笑意对云裳说:“美人先到孤身后来,若是怕便环着孤的腰。”
缓缓的,他动作又轻又稳的把怀里的人往一边推。
凌空一道厉风忽然过来,忽然过来,木制的窗子被破开,窗前的帘子在风的作用下鼓起来扬到了半空,猎猎作响,云裳额头的发丝被突然到来的不同于夏日的冷风吹得鼓起来,她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疾射过来的箭矢,十字箭头被打磨的锋锐雪亮,从阳光下过来亮的刺眼,还带着几分灼灼之意,白色的尾羽在空气里颤动,猫儿在车里一角浑身炸毛,对着这只突如其来的箭厉叫,云裳在这样的声音里面心跳加速,身子半僵,已经不会动了,她的脸只剩下一片惊讶带来的空白,生与死像是一只横过天空的白鸟,转瞬腾空,片羽不见。
忽然她身子一跌,手腕一紧,整个人已经落到了秦王身后,呼吸之间都是熟悉的味道,云裳太熟悉他身上的熏香了。
心神恢复的一瞬间,她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剑从剑鞘中拖出来,尾音悠长尖细,秦王举起手臂,几寸白刃挡住了破窗而入的羽箭,剑身的角度微微一变,那只箭被斜劈落下,扎进了软香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