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犹犹豫豫的拖延,“人生有命,福祸在天,吃了这么多药,妾大概是没福气为大王延续子嗣。”带着哭腔说完这句话,用衣角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云裳头也不抬,她觉得秦王应该没那么多耐心管自己,哭两场让他心烦这件事而就过去了。
但是事情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秦王看着桌上的药碗,这东西已经用几个月了,从云裳进宫起,二人在房事上一直都很正常,有了生子的打算后次数更是频繁了些。
若说身体,他自然没有问题,云裳虽然尚比寻常闺阁女子还体弱些,但也不该到不能生子的地步。
他冷着脸,女子哭声柔软娇缠,闭了闭眼睛,沉声说:“再过一个月吧,若还没有喜讯,就把药停了吧。”
云裳慢吞吞地放下衣袖,喘匀了气后,拿起药碗一抬下巴,几口就把碗里的苦药都吞下去了,苦得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这个味道,果然是不管尝多少次都让人难以适应。
秦王看她这样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心里感叹果然是年纪尚小,不知世事,后宫里哪个女人不是拼了命的想要生下孩子,只有她傻兮兮的。世间男子心易变,对妇人向来爱之如捧金玉,不喜便抛之脑后。云裳若能得一个孩子,不论儿女,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女子轻声细语,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说:“便是妾以后也没有儿女,此生伴在君侧已是心满意足。”
但是此时此刻,听她此言,秦王却清楚自己心里更怜惜这个傻姑娘了。
第16章 一枝独秀
书房偏殿本来只是个秦王偶尔休憩用饭的地方,没有桌案也没有箱笼,现在却在窗边附近放了一个妆台,隔着一扇屏风,是一张后来添上的小案。
云裳跪坐在案前写字,照着秦王留下的字帖,一字一句的临摹。
桌案旁边有一只书箱,每次来这里她都要写上一卷,什么时候练习的竹简把这只黑色的书箱填满了,秦王就会从头到尾的给她检查一遍。
秦王端着脸的时候有点凶,云裳不怕,但是当他一本正经地开始指导的时候,让她新奇之余又有点怯怯。
那个和自己一起玩妖精打架的人变了。
虽然给她讲经的人一直很温和,但天地良心,云裳从来没偷过懒,甚至还很努力。
每当秦王一脸怀疑地的时候,系统都会安慰云裳她的学习进度是正常的,左右手都是用进废退,等她适应一段时间后,右手就会重新恢复力度和灵活,不要操之过急。
处于两者言论之间,云裳勉强保持住平静,今天的箱子又空了,秦王告诉她多写一卷再离开,并且不要偷懒。
我真的没有偷懒!
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憋屈感,云裳终于在太阳快下山之前写完了这两册书简。按说这个时间要是留下再小睡一会儿,还可以和秦王一起吃个晚饭,再晚一点两个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睡在一起,做一做身体和感情的交流。
也许是学生永远不喜欢被罚抄书,并且和上次比起来她进步那么明显,秦王就一点没发现吗?云裳自己都能看出来!
披上白皮袄,领着一群漂亮的小姑娘出门,云裳踩着冰凉凉的路面,在袖笼里捏捏微微发酸的手指,心里捉摸着晚上回去之后让人煮个火锅吃。
路面还是有滑,落雪被扫完后剩下一层细细的颗粒,被脚一踩就变成层薄薄的冰。左右两个丫头随时准备在发生意外的时候扶住云裳,秀谷在一边看路,这个时候忽然“咦”了一声。
出于本能反应,云裳扫了一眼周围,视线一下子就停住了。
不远处有一人多高的小树,除了几根主干外都细细密密地挂满了闪着光的霜针,看上去蓬松而坚硬,沿着枝叶细小的纹路,仿佛是一棵冰雪国度里面自然生长出来的树,树根下连着一个木桶,里面是冻得硬邦邦的冰。
见了此景,主仆几人谁都没反应过来,云裳着迷的看着这棵树,问系统,“这可真漂亮,上面白色的是落了雪?”
“这是雾凇,也叫树挂,是一种难得的自然现象。原理是低温时空气中的水汽直接凝华或是过冷水滴直接冻在物体上的乳白色冰晶沉淀物。”系统给云裳解释,然后提醒她,“大风吹过来的时候雾凇就会被吹散,像吹散蒲公英一样。”
在雾凇旁边的两个小太监脸冻得红彤彤的,其中一个上前,“禀告夫人,不久前大王出门见了此树奇美,便特意让人送到这给您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