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奇异的风过,倒影在墙上的影子,多了一人。
沈瑶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隔着屏风,影影绰绰,可以看见一人的身影。
“是谁?”能够无声无息走进她房间的,在这个院子里只有她带着出阵的几把刀,但沈瑶并不认为她会有哪把刀会失礼到进入主君的房间不发出声音的。
那么深夜前来,就只有不速之客了。
所以随着问话,沈瑶放下笔,手抚上手背上的铃铛。
就算不立刻呼唤自己的刀剑,她现在也不是任人欺凌之人。
“是我吓到姬君了吗?”带着奇异温柔的男声响起,几乎让人不由自主放松警戒,“那实在是太过失礼了。”说完这句之后,那人便随之退了几步,就像要表现自己的无害似的,“实在是我想要见到姬君的心情太过于急切,才会犯下如此错误,希望姬君能原谅一个相思入骨之人所特有的迫切。”
沈瑶可不认为能毫无声息的进到自己房间的人会无害,更或者说,她差点被那个什么相思入骨酸得牙都掉了,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沈瑶半分没有放松,“你是谁?”
到底是哪路神仙,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酸倒牙。
隔着屏风,那人一声轻笑,轻得几乎像是挠在人的心间,“您可真是我见过最警觉最聪明的姬君了,没想到藤原家的姬君,是这样的姬君,”顿了顿,那人手里的折扇轻扬,“姬君忘记了吗?今日在街上,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姬君可记得,送到您手里的那枝盛开的花朵?”
沈瑶微一皱眉就想了起来,是他,那个看上去异常美貌的青年。
藤原家,就是沈瑶他们今日借助的这座大宅院的主人,是位殿上人,这个青年看来并不认识藤原家的人,口口声声说着沈瑶是这家姬君,还说得那么肯定的样子。
不过想来也是,好像还没有哪家小姐会这样借住到别人家里吧。
所以他是靠着住所来推断人的身份的吗?
心知此人身份有异,沈瑶倒没有急着叫刃,而是立刻就换了剧本,“啊,是您!”带着几分惊喜的叫声,几乎仅从声音就能听出少女的倾慕。
论演戏,她输过谁?
既然要演,那就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戏精本精。
那人显然是对自己的诗歌和外貌极有自信的,听见沈瑶改了态度,却丝毫没有意外,也是有几分高兴的声音,“您记起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真怕您已经将我忘记了。”
沈瑶手上没有这个时代贵族少女常用的遮挡面容的折扇,顺手就拿了手里的笔记本来充数,羞羞答答的半遮半掩着面容,细声细气的问道,“公子深夜前来,不知……”反正隔着屏风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拿笔记本挡和拿扇子挡有什么差别(大雾)!
那人边曼声吟咏了一首和歌,也就是这个时代贵族们约会见面的那类,意思就是沈瑶容貌极美,他一见倾心,所以才深夜前来,以慰相思之苦。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晚上约会,不过沈瑶还是没忍住,把笔记本抬高了点,挡住脸的同时翻了个白眼,“您,您这样……”话只说半句,身体却在微微的颤抖着,也不知是羞还是喜。
看到沈瑶的样子,那人更满意了些,声音简直是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姬君,可否从屏风后面出来,让我能再次一睹您的芳容。”
沈瑶没有动,也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而是迟疑了片刻,换了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是,是住这里的呢?”
那人笑了笑,“您走过的地方,如同有鲜花盛开,沿着这布满花香的小路,我便寻找到了您的住处。”
沈瑶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我的妈呀,我还步步生莲了。
不行不行,这平安时期的人实在太会撩了,如果换成一位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只怕听得满面羞红了。
听听,说得多好听啊,沿着您遗落的香气找到您。
听到沈瑶笑,那人不解的偏了偏头,“姬君为何发笑?”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沈瑶嘴角还咧开着,仗着屏风遮挡着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话说得温柔得毫无破绽,“因为您实在太会说话了,原谅我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的人。”她边说着,视线边跟着稍微的偏转。
沈瑶刚做作业的桌子的一角,放着今天收到的那封绑在鲜花上的书信,她的目光刚好落在这花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