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不抽死那个婊-子养的赔钱货哟!居然都偷到自己家来了!!”伴随着叫骂声一个穿着深红色大袄的妇女急冲冲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心疼地把儿子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一边的小凳子上,然后随手抄起一只旧鞋就从院子里冲了出去,显然是去追那个‘贼’去了。
这个偷鸡腿的贼就是被村长一家领养的那个赔钱货,她最近有了个新名字,叫小怪物。只见小怪物像一道闪电般在土路上跑得飞快,跑了一会儿就从嘴里吐出一根完整的鸡骨头,显然已经边跑边把鸡腿啃了个干净。她穿着一身单薄的土黄色衣裤,手和脚上都有黑黑的泥…而最为奇特的就是那头长至肩膀的白发,像雪一样白…却又泛着莹润的光泽。
小疯子回头看了紧追不放的女人一眼,脏兮兮的小脸始终带着笑,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口中传出,身后的女人听见后狠狠往路边啐了一口,随后继续骂骂咧咧地追。
就在小疯子快要跑到村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因为那里出现了几个生面孔…而一向在村里吆五喝六的村长此时正一脸献媚讨好地和那几个男人在说话。
“…嗯?”突然其中一个男人的视线锁定了站在村口附近的小疯子,他从上到下扫了她几遍然后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其实周围来看热闹的孩子并不少,但单单只有这个孩子显得特别突兀。
“那个娃子,我们要了。”
这就是小疯子离开山村去到大城市的事件契机,当时的她虽然日日夜夜盼着离开这个闭塞封建又穷困落后的地方,但年幼的她终是没想到她并不是如同村长所说的被有钱人家看上‘好心’领养走、去城里过好日子了,而是被村长他们一家以两张红票子就这么卖了。200块钱…可以买很多鸡腿了。
“…嗯…”从黑暗中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跟着一个长长的队伍慢慢往前走,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还来不及打量四周就被身后一人往前推了一把。
“走快点,别磨蹭。”我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长裤的青年一脸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跟在侧面,看上去好似心情不佳。
没再继续理他,常年的漂泊和职业习惯让我早已能适应各种突发环境,这时一直处于混沌的思绪也随着苏醒时间越长渐渐清晰起来,对了…我应该是被卡车撞了,为了救一个跑到马路中间的小孩子。然后…应该是被人抬上了救护车…只是右手臂好像…想到这我看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既没有被扯断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昏过去后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好像还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梦到…
就在我傻傻发呆想着心事的时候,这个长长的队伍已经快走到尽头,就在这时不知为何我忽然福至心灵般抬了下头,前方是一座高大威严的黑色牌坊,乌漆抹黑的巨大牌匾上用烫金字体清晰地写着三个字…鬼门关。
鬼门关、鬼门关…我突然整个人一激灵,随之又再次安静下来,原来…我已经死了。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细长的小径上是乌压压一片的黑色人头,看不清脸的人一个紧挨着一个正低头沉默地往前走着,就像一具具被绳索连接在一起的行尸走肉,小径两侧是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红色花朵,没有绿叶衬托的红色花蕊仿佛正随着轻风在枝头摇曳,我不知道这些花叫什么…但那种红却让我联想到了那些曾经在我体内的红色液体。
“下一个!”排在身前的人好像从前方的小桌子上拿了个什么东西就往右边走去,正巧这时应该轮到我,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我依然几步走上前去。
木头长条小桌被放在路口中央,桌前坐着一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成年男子,只见他穿着一件到膝盖的白色长衫,衣领和袖口都绣有低调华贵的银色云纹。此时他正手执一杆兰竹狼毫笔在白色宣纸上写着什么,片刻后待他放下笔尖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被记录的人都要被看这么久,说实话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只不过每当我想开口询问的时候都发现自己的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发不了声,试了两次失败后我也就放弃了。
“希罗,你虽然命运多舛令人同情,但生前作恶多端、杀孽甚重,下一世是不能在这个界面待了。“男子的一双眼眸温润如玉,但只要被他凝视就有一种从里到外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