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地在树枝上奔跑跳跃,额头一突一突地剧痛,眼前的景物也模糊不清,重重树影在眼前交错起来,变成一片虚幻的影子。
又一次差点一头撞上树之后,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跳到树下,靠着大树休息。
我无力地靠坐在树下,喘息着,手脚都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勉强能抬起来也是颤颤巍巍的,像是多年瘫痪在床的病人。
后颈处撕裂一般地痛着,我摸摸脖子后面原本咒印所在的位置,濡湿一片,那里的皮肤寸寸开裂,溃烂得不成样子,鲜血止不住地奔流。
使用过天照的左眼已经不再流血,但又干又涩,那种带着些痒意的痛楚让我想不顾一切地把眼睛挖出来。
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毋庸置疑,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异常高昂。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使用它,不过是战斗的片刻,便影响到了我的正常视力,看东西的时候明显变得模糊起来。
与大蛇丸战斗时注意力过于集中,现在那种冰冷的感觉褪去,我身体里的感觉就如同潮水一般重新涨了上来,就好像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动也不想动。和大蛇丸争夺身体,除去咒印,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到现在意识都快要涣散了。
傍晚的风吹拂在脸上,带着丝缕的凉意,惬意而又舒适,我想要就这样睡过去。
右臂上被蛇咬过的伤口仍然在流血,巨蛇尖利的长牙刺穿了我的胳膊,而且还带着剧毒。虽然我已经在离开基地的时候喝了血清,但血清与蛇毒在身体里对抗的滋味并不好受,我觉得整条右臂都麻痹了,火辣辣的,仿佛放在火上烤肉。
我看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太阳,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半个天空,在天边画出一道白色的线。
那大概是红色的吧。晚霞的颜色,有时候是温暖的橙黄色,有时候却又是血腥凝固的暗红。也不知道今天的夕阳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的世界只有黑与白,而不久之后,等到天阳下山了,我就会变成半个瞎子。
以现在下降的视力,到时候情况会更糟糕。
我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森林,到达前方的小镇,但我现在,真的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别说走了,就连站起来都很费力。
这就是忍者的生活吗?
好像我总是在受伤,各种各样,光是手就多灾多难地断过好几次。也不知道别人对我的手有多大的怨念,鼬喜欢折断我的手,大蛇丸也喜欢。
在五岁之前,我甚至连水果刀都不用碰。家里的忍具都放在我拿不到的高处,母亲是个很细心的人,生怕我随便拿来玩会伤到自己。
可是现在,似乎我的生活中,除了拿起身边的这把太刀,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太刀硬邦邦的长鞘就顶在我的腰间,有些咯。
我懒得把它拿开,或者说,我有些不敢碰它。就算从外表看起来它是多么完好无损,也没办法掩盖它的刀身已经开裂的事实。
是的,开裂。就在刚才。
为了杀掉大蛇丸那个家伙,我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啊?甚至赔上了我最宝贝的太刀。
因为它,我拒绝了大蛇丸的草薙剑。出基地时,兜还特意提起了这件事,可我不知道脑子哪里不对,竟然还是拒绝了一把好武器,带着我这把假装完好的断刀离开。
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该把草薙剑带上了,就算以后拿去黑市换钱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时候我强撑着离开基地,除了简单的包扎和血清,在没有接受任何来自兜的治疗。我只想快点远离那个家伙,不然他玩起阴的来比谁都厉害。
唉,算了,虽然我受的伤比预计的要重甚至走不到前面的小镇,但总体上还是圆满完成了。终于拔除了脖子上那碍事的牙印,也杜绝了大蛇丸再来找我麻烦的可能性。
三年来学到的东西的确很多,我承认自己在大蛇丸的手下实力突飞猛进,而杀掉指导自己的老师似乎冷血无情,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对方想要杀我的情况下,我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杀死对方。
呵,至于大蛇丸那家伙的想法?
谁管他。
阳光的温度逐渐淡去,太阳被吞没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只剩下最后一点余辉。带着夜的味道的风从远方吹来,仿佛夹杂着几片树叶。
“咦?有个人呀,唔~有些眼熟呢。”
一个声音响起,出现在眼前的身影,逆着阳光,模糊一片。
我抬起眼,看着来人。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其他声响,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