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声不吭地使劲,像拔萝卜一样试图把止水从地上拔起来。
止水不能死。
不管怎样,我只要先把这家伙救下来就好了。
但止水还是一动不动,像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佐助……”止水轻叹了一声,他黑洞洞的眼睛望着我,平静地说,“佐助,我必须死。”
佐助,我必须死。
我猛地捏紧了拳头,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止水已经心存死志!
止水是自己跳下来的。他已经没有追兵,又有鼬在身边,他本来不会死的,但他自己挖去了仅剩的眼睛,然后跃下悬崖。
我特么管你到底想不想死!
反正你不能死!
我咬着牙,一味拉止水,扯他的衣服,推他的肩膀,能用的我都用了,但止水万般不配合,而我又不敢大幅度挪动他的身体。
深色的血迹浸湿了他身下的泥泞,无数泥水混杂在一起,伴随着瀑布飞溅的水珠,染了我一身。
“你别管那么多,跟我走就行了!”我强忍着不要破口大骂。
“佐助。”止水露出苦笑,他面朝向我,就像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去哪呢?”他问。
“宇智波一族还找不到一个藏人的地方吗?”我没好气地说。
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就连木叶都不能插手,而作为古老的氏族,里面的街道密室错综复杂,谁都不敢说自己知道聚居地的全部秘密。但对我来说,找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藏身之处易如反掌。更何况,还有归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后山。
“可我已经瞎了。”止水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整个根部都在追杀我,他们不找到我,绝对不会罢休。即使有鼬在,也……”止水还在继续说。
“够了!”
我猛地把止水踢进水里,水花四溅。
止水下半身浸在冰冷的河水里,上半身趴在岸边的泥泞中。
“你说够了吗?”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止水,冷冷地质问道。
我知道!
能驱遣暗部,那必然是木叶的高层。整个木叶的力量就连宇智波一族都无法匹敌,更别说个人了。就算鼬是天才,就算我有奇怪的能力,也无法和一个村子抗衡。
更何况止水已经失去双眼,完全是个累赘。
我要怎样救他呢?以他的伤势,我们必然要请医生,但请医疗忍者难道不会惊动追杀他的暗部吗?
而且,止水的名声在五大国之间都有流传,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能抢走他眼睛的人,是简单就能对付的了的吗?
强行夺取止水的写轮眼,就是木叶高层的丑闻和黑幕。
既然已经做了,怎么可能放任止水活着?
所有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止水。
就算今晚止水不死,他又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我该怎么救他?
我根本就救不了他!
止水必然会死!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鼬的感受?!”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
止水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瀑布巨大的水压震得人头皮发麻,仿佛地面都在随之震动。
微小的水珠在空气中震荡着,变成朦胧潮湿的烟雾。
我的声音好像被这座遮天蔽日的峡谷盖住了,又好像没有。
我只是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你死了,鼬怎么办?”
“鼬把你当做兄长,当做挚友。他敬重你。但你给他带来了什么?你把他引上一条无比艰难的路,但你却放弃了。”
“你让鼬独自走下去!但你却在逃避。”
“你让鼬亲眼目睹你的死,让他背负你的死亡。而你倒一死了之。你到底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我剧烈喘息着,那座瀑布仿佛直冲心底,轰鸣着,重重地压在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听见耳边沉重的水流声,如同惊涛骇浪,又像是天边的闷雷,一声接一声地滚动着,将整座峡谷都震响了。
冰凉的水珠滴在我的脸上,让我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下雨了。
我冷冷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嘲讽的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宇智波止水,你可真厉害!”
越天才的人,就越变态。
在某些方面上,止水真的不比鼬差。他们都是一样的自我,为了心中那点坚持奋不顾身。他们连自己都能下狠手,又怎么可能不对别人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