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们信吗?”
“我把这件事情上升到纯阳宫对天策府的攻击,有碍两派邦交!”
“他们会先把你重伤坐实这个名头,再抬去天策赔罪。”
“……”
舒怀彻底没了话。
对上这个道子,当真算是各个方面的一败涂地。
“明日,我为你重新洗髓伐脉。”
“?”
“不来算了。”
“!”
眼睁睁看着吕夜左手一扬,那雪白袍袖似乎要拂到自己脸上,舒怀不禁眨了个眼。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吕夜又消失了,原地只剩悠悠飘扬的红叶。
这次还是吕夜先到的酒家。
舒怀来时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桌上都有了几片落叶,无人扫掉。
酒碗是干的,吕夜也没再叫一碗,只静静坐在枫树下酒桌旁。今天还没有别的人来喝酒,掌柜在屋里忙活,见着他也只喊自便。
白衣的吕夜隐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连风似乎都绕过了他,吹不开他的幕篱。
这嗜酒的道子有一种奇怪的自律。他爱酒,但每次不多不少只喝一碗,亦不要别的下酒菜,寡酒孤人,是寂寞,也是习惯。
舒怀走上前,曲起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示意道子自己来了。
幕篱微动,一片雪白飘过。舒怀眼睛花了一下,待定睛一看,吕夜已到了屋里,丢了一串钱给掌柜,又提着酒出来。
吕夜不说话,舒怀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道子走入红叶林中,舒怀才唤出马儿,一夹马腹,默不作声跟在他后面。
舒怀已经学聪明了——跟这道子说话迟早会被气死,还不如不说,乐得清静。
待走到紫源泽,吕夜就停了下来,舒怀跳下马:“你住这边?”
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是隐居的好地方。
吕夜道:“我没说请你去我住所吧。”
舒怀又被他噎了一下,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那你怎么来这边?”
吕夜说得理所当然:“清净,近。”
“怎么突然好心给我洗髓伐脉?”
“那一剑是我失误,补偿。”
从某些方面来说,吕夜真是锱铢必报,但也是通情达理。
舒怀懒得跟他多说,伸手:“酒,给我喝口。”他今天还没喝到酒就跟着吕夜走了,这坛酒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吕夜讶道:“我何时说这酒给你买的?”
舒怀:“……”
行行行,都是自作多情!
看着舒怀敢怒不敢言,吕夜一声轻笑,把酒坛丢给舒怀:“逗逗你。”
把自己当哈士奇逗呢?
舒怀抱着酒坛喝了一口,心想等功力恢复了,头一个破重围他。
但只能想想,毕竟对面是吕夜,可能他还在任驰骋,人就已经被剑飞然后暴毙当场。
吕夜走到一棵树下。这边确实隐蔽,层层树叶遮住天光,只能漏下铜钱大小的光点。亦是山高水深,紫源泽发源之所,人迹罕至。
舒怀亦走过去,刚站稳,吕夜就迅速点了他的穴。
舒怀:“……”
他酒坛子还没放下呢。
红衣银甲抱着酒坛,维持着一副要倒不倒的可笑站姿,吕夜却在他身边负着手踱步,悠悠道:“你当年摔得挺厉害。”
说不出话动不了,舒怀只能对吕夜怒目而视。
忽略天策统领要吃羊肉一般的目光,幕篱中伸出手,在他右肩轻轻点了一下,又垂下去。
“这里碎过,多少缺力,所以你不常提起抢。”
确实碎过,舒怀想起当年那一摔。
何止是碎,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块好的骨头,全身绑得和楼兰干尸一样,在天策府藏着养了一年才能下地走动。
他也必须承认这道子观察细致。自己□□往往是立在身侧而很少提起,这是天策的常用持枪动作,常人不会怀疑,而吕夜却看到了。
修长手指又搭上他的脉门:“内伤不重,外伤居多。主要是受过冻寒,不曾养好。”
都说对了,舒怀都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纯阳剑宗还是万花谷离经易道。
“内伤有救,外伤继续养,我为你洗髓。”
幕篱飘过,眼前白纱一掠,手上酒坛被拿走,舒怀就发现自己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