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人的血,建起一重重地下江山,作为能和关东军抗衡的资本——要威胁到这江山平安的人,都要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告诉你件事,以作弥补。”明凤华示意白玉堂俯耳过来,“夏目家的人,无论尊卑,在外一律禁酒,今泉越让你喝,是甄别你和御猫的身份。”
白玉堂直起身,眼里像是藏着把冰锥,森森怕人。
关于夏目家的情况,赵珏给过展昭一份事无巨细的汇总。白玉堂虽然没有看过,但是展昭能够倒背如流,在赵珏的小院里,一一说给他听。
里面绝没有关于禁酒这条。
织这局的人根本就是想让夏目広照吸引军方注意,周旋搅水。然而展昭是一个太优秀的特工,很有可能悄无声息到达目的地,反倒使真正的传递情报者无处藏身。
故意留白,存心制造死穴,让展昭无论如何谨慎,都随时可能在半路炸得粉身碎骨!
这才是最佳的掩护,最真的掩护,最有效的掩护,最毒辣的掩护。
白玉堂的手缓缓移上明凤华咽喉,指尖冰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让你走得更远些。”明凤华微笑,“算是……报答。”
白玉堂眉锋立起一刃冷笑:
“洛阳!你口不对心!你只是不想借日本人的手逼急了我,怕我把你的计划全部翻盘。”他手上用力,拿捏着分寸,让明凤华充分感觉到压迫下的窒息,“不过,看在他的份上,我成全你。”
跟包拎着开水跑回来时,正看到那位架子大得了不得的跟班趿着木屐大摇大摆地从包厢里出来,钞票和声音一起砸得他缩了缩脖子:
“伺候的用心!明天唱不好,死啦死啦的,连你一起!”
明凤华的包厢和夏目公子的包厢距离并不远,几步就到。展昭时间拿得极准,白玉堂一到包厢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
把余光从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茶房身上收回,展昭定神看着一人返回的白玉堂。
白玉堂大有酒量,轻易不上脸,只有一股浓郁酒香从呼吸里散发出来,既热且烈。展昭握着门把手,眉头紧了紧。
“你喝酒了?”
“是。”白玉堂点头,“好酒!”
话音未落,他反手关上包厢门,骤然起手来擒展昭。展昭一愕,防了几招,白玉堂使个眼色,手下加紧,于是夏目公子一个冷不防,被满眼醉意的跟班按到桌面上。
白玉堂的气息中全是增酿的烈性芳香,刚刚的扭打中,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整齐的和服前襟敞开,露出一片结实胸膛。酒意发散到肌肤表面,滚烫温度透着特别的熨贴。
他按着展昭,眼中全无醉意。猛地低下头,在展昭颈上啃咬起来。如果忽略前一秒的眼神端肃,急促的呼吸就让人觉得他几至于乱:
“夏目家的人禁止在外面喝酒,你知道么?”白玉堂喉间气声低沉破碎,如同醉呓。
像战场上突然遭遇伏击,展昭腰身绷紧,整个人一凝。
白玉堂在喘息的间隙中继续在展昭耳边密语,“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被瞒得死死……他们眼中没有人,只有棋子,只不过我这颗,是会烫手的……交给你了……猫儿……”
展昭微微点头。
夏目広照的耐心被酒后及乱的情人跟班消磨殆尽,用尽力气推开他,重重一拳捣在腹部,阿琰腰身一沉,酒被打醒了三四分,茫然无措地看着夏目広照。
夏目広照整整衣服,沉着脸端坐在桌边。阿琰扶着包厢墙壁站起来,犹犹豫豫,晕晕乎乎,半天才明白,原来是自己错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连规矩都不放在眼里。”展昭冷冷甩了白玉堂一眼,“看来我夏目家,是待下人太宽了。”
展昭突然直觉门外有人站着,火车忽然转弯,车身一晃,他清楚地听到铁器碰击门板的声音,又被人很小心地收了起来。
果然有人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白玉堂被展昭一训,酒是醒了,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再看看展昭一脸寒冰,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满面愧色。
“阿琰错了,少爷您要打要罚,都是应该的。”
展昭伸手,白玉堂知道是要打,左找右找,竟然没一件趁手的家伙。在外面人看来,这个酒后闯祸的随从就像是在磨蹭着拖延惩罚,半天也没有一件工具递到展昭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