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而步枪可以达到四百米以上。
追。
阳光似火,黑瞳如冰。
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追进步枪射程,展昭据枪单臂持射。
1924式步枪枪体沉重,后坐力不小,何况对方身手本来不差,还在迅速移动位置。展昭先后射击两次,都被对方灵活避过,造成的只有皮外伤。
逃跑的人岔上一条山路,前方急转,路面收窄,这样的地方最容易方向失控。阳光晒得岩层表面干燥酥松,不时有小块碎石掉下,要是失了马蹄,稍一踉跄就得摔下山坡。
他看准这是甩开展昭的大好机会,不但毫不减速,反倒狠狠打马,完全是凭惯性把自己和马匹从转弯处抡了过去。
展昭的速度同样不减,换右手驭马,腾出射界更开阔的左臂,持枪预射。
山口横风一夺,展昭转弯,同时低身瞄射,趁这一步急转,争取一枪先机。
而对方显然也早就打了同样的主意,转出展昭视野后就陡然降低速度,把山路拐角定在手枪射界以内。展昭刚一出现,他就回手一枪!
两枪对射,展昭只觉肩后一凉,对方的子弹擦着肩胛过去,如果他不是事先伏身,这一枪定然命中心脏。
而展昭这一枪并没有落空,正中对方右臂。
对方肩膀晃了晃,立刻枪交左手,第二枪与第一枪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地打了过来。
展昭骤然侧身,子弹贴着太阳穴过去,打在山壁上迸起石粉土尘。
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
致命问题横在展昭面前:1924式步枪打不了连发,而对方的手枪在发射速度上明显占了上风,把他打得抬不起头。
勃朗宁贴在怀里,却不能用。
对方行的是险招,枪枪瞄准展昭要害。打死展昭坐骑固然能够让展昭无法追赶,但是这个日本特工同样能够看出展昭枪法高超。他深知展昭一旦在地面上落稳身体,自己的马再快,也不可能瞬间跑到步枪射程以外。
不能让展昭下马,非但不能,还要让他越跑越近,不给他装弹机会,让他变成自己的活靶!
日本特工一枪接一枪打完手枪子弹,除了第一枪擦伤展昭肩胛以外,竟然都被展昭闪开。
好在手枪可以单手装弹,他练过,一退一压,可以在瞬间完成。
但是无论怎么快,一眨眼的时间毕竟也是时间。
就在他装弹的同时,展昭紧贴右前臂的步枪轻捷地翻到身侧,左手疾电一般推匣上弹同时瞄准,在对方扣动扳机前的刹那,展昭子弹出膛!
日本特工手里的枪直飞出去,展昭再次上弹射击,一枪中的,对方身体晃了晃,从马上跌落,登时昏迷不醒。
就在展昭开枪的同时,一声枪鸣从身后传来,只是枪口向天。那是一把特制的柯尔特左轮,他知道那是谁的枪。
他更能听出在扣扳机的刹那间,那人改变了瞄准方向。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开枪,这一枪就稳稳打中他对面的敌人。
展昭勒马回头。
雪狮子立在路中央,背上的人眉眼锋利,轻轻吹散枪口的青烟,把枪别到腰间,不动声色地擦掉手心沁出的冷汗。
这双枪对射的一幕,白玉堂尽数看在眼里。生死搏命的是展昭,白玉堂竟觉比自己上场还要抓心。他按捺不住出枪相助,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转了枪口。
信任和尊重,与爱同样重要。
“我说猫儿,你跑得还真快。”白玉堂稳稳当当地骑马过来,在离展昭两三米的地方站下,“爷的猫儿,果然不用人帮。”
“你向天开枪,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展昭迎着阳光提枪微笑。他穿着白玉堂留下的蓝色猎装,腰身束得劲挺修长,明灿日色在湛黑眉目间流转,别有风采。
阳光的明亮遮过了展昭脸色的苍白,却瞒不过白玉堂的眼睛。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眼神有点吓人:
“我开枪,是为了警告你。”
展昭看着这只重返江湖意气风发的白老鼠,不禁又想起那两个保镖,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就怕白二少。白玉堂的这副表情吓他们足够,但展昭看在眼里,接收到的只有几分近于可爱的蛮横。
白玉堂催马过来,和展昭并立在一起,伸手触向展昭背后洇开的那片暗色,心软嘴不软:“白爷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你违令私自行动,应该怎样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