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浮沉_作者:几多次枉痴心(6)

2018-04-10 几多次枉痴心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

  “从半个月前大哥派人来送箱子那天起。”展昭拿起沙发角落里的勃朗宁,手腕轻翻,枪消失不见,“我的东西被人动过,能接近的只有他。”

  “你认为他在监视你?”白玉堂冷冷说道,“他是行走江湖几十年的老手,如果是这样,你就没有机会离开。”

  “在没有弄清他真实目的以前,我也以为他只是想监视我。”

  白玉堂目不转睛地看着展昭,等他说下去。于是他听到了一句令他十分震惊的话,而展昭说得十分平静:

  “他是要杀我。”

  白玉堂眼中迸出一线杀气。

  “他故意给我机会离开别墅。如果我早一个月出走,伤势未愈体力不支,必然死在他手中。”

  “他在白家近六十年。”白玉堂紧锁双眉,“我可以断定他可靠。”

  “他原本可靠。”展昭清澄似水的瞳仁中掠起一丝悲悯之色,“盖棺论定,他是你白家最忠诚的总管。”

  白玉堂震惊,“你是说,现在的白禄是假扮的!”

  “我在后山发现一具死去十几天的无头遗骸,骨相极似禄伯。如果我没料错,现在的禄伯就是那个来送箱子的人。他看出箱里有机关,所以一路上不敢轻举妄动。他杀人后易容留在这里企图控制你,刚刚的搜索行动中我发现有四个保镖行动异常。”

  “大哥身边不可能还有卧底。除非途中被劫。”

  “这一点无法证实。他的四个同伙已经失去战斗力,后续处理交给你。我可以保征这十五天内,他没有任何机会接近你的电台。”

  白玉堂沉吟着,眼角眉梢渐渐充满峻厉之色。片刻,抬起眼来凝视着展昭,寒冷的目光中透出暖意: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尊重你。”他猛然站起身,握住展昭的双肩,“猫儿,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展昭微笑:

  “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他伸出手,按上白玉堂的心口,“玉堂,我不是一个容易死的人。”

  俄罗斯边境白家的别墅里,白玉堂手持短刀盯着躺在壁炉前的白禄,眸中严霜凛冽。

  全然不顾白禄哀求的眼神,一手掐起面皮,冰凉的刀刃削过,血光四溅。白玉堂看一眼手中片下的皮肉,冷笑道:

  “果然是贴上去的假货。”

  顺手扔掉,甩甩手指上的血滴,白玉堂面无表情地下令:“连那四个人一起押下去问口供。方法不限。”

  太阳渐渐偏西,地下靶场的大门被敲响。手下来报告,五个人已经死了两个。

  “说了么?”白玉堂冷眼一睨,手中自顾推上弹夹,修长手指稳勾扳机,凭感觉一指,一枪中的。

  “三个活着的什么也不肯说,一个咬断舌头死了,另一个死前昏迷不醒时,说了句日本话。”

  白玉堂眼睛一亮,指底轻响,合上柯尔特M1917左轮保险,把枪甩到台面上。

  “他用日本话说了什么?”

  “他说,特高课。”

  白玉堂瞳仁里泛起冰瀑般碴枒的冷意,转瞬间又变成嘲讽。

  “日本人果然看得起我白家!白爷若是不回拜,还真是对不起他们!”

  又有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手下胆怯地进来,垂手侍立。白玉堂清冽桃花眸向来人一扫,顿时危险地半眯起来。

  “我让你跟着他,结果还是跟丢了?”

  来人大气也不敢喘,硬着脊背承受白玉堂的目光。白玉堂缓步走到他身边,忽然露出牙齿温和地一笑,这笑容却把来人吓得几乎后退了半步。

  “要跟踪他,确实难为你了。”白玉堂拍拍手下肩膀,“去给大爷发报,我要回国。”

  长春关东军部的灰色高墙内吹不进春风,日夜弥漫着森森寒气。

  高大的拱顶走廊里回荡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青木贤二走向长廊深处的禁闭室,雪青灯光下,腰间的武士刀沉重狰狞。

  打发走开门的看守,青木向门里看去,阴暗潮冷的室内,蜷曲在行军床上的人强撑着抬起头,单薄军毯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整个人已经脱了形,两道上挑的清秀眼尾使眼睛大得近于空洞。

  自从展昭越狱,东条智化就以足以判死的渎职罪被关押起来,同时接受内部排谍审查。名为审查,实为变相刑讯。虽然智化咬定清白一无所招,心中却明白即使如此,自己也依然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