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道:“或许你的母亲也很庆幸她先试了味道,不然先喝下的就是你的父亲了。”
张子鸿为花满楼倒上酒,也为自己满上,道:“花兄,这杯酒我敬你。”
张无念拦下他,伸手拿过那杯酒,道:“你喝的够多了。”
酒杯轻轻相碰,张无念喝下了那杯酒。
花满楼笑道:“敬无念兄。”
张子鸿忽然眉眼弯起,道:“花兄见笑了,其实我不常喝酒的。”
花满楼道:“二位的感情真好。”
张子鸿道:“我和无念从小一起长大,无念一直都是我的大哥。”
张无念依旧面无表情,道:“无念只是有幸被收做伴读。”
最简单的说辞,却不逾矩。
花满楼笑道:“二位不是兄弟却远胜兄弟。”
花满楼想起一个人,从小就认识了。
月照中庭,夜是最好的掩饰。
这时候陆小凤已经饿了,总有人喜欢请喝酒却不爱请吃饭,陆小凤觉得他一定要替自己澄清,他虽然是爱喝酒,但酒不能当饭。
既然这间庭院的主人请了他来吃饭,那么厨房里的馒头拿了也不能算偷,主人请他来是吃饭的。
陆小凤手里拿了两个馒头,脚步轻点地,飞上房梁,他自信这个时候除了花满楼的耳朵能听见他,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绝无人能发现他在屋上。
柳如媚说,张老六每天都要一碗安神药才能入睡。
陆小凤听见了碗底敲在桌子上的声音,张老六在喝药。
突然,碗碎了,还有一声闷哼。
陆小凤翻身跳下屋顶,跳入窗内。
碗碎在地上,药撒了一地,张老六也倒在地上。
安神药的味道很重,但陆小凤还是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和花满楼身上的味道很像。
是阳春雪。
陆小凤很头疼,女人果然很麻烦,而且漂亮的女人最麻烦。
门外正站着花满楼和张子鸿、张无念,陆小凤更头疼了,他的麻烦也来了。
陆小凤道:“这个时候,我只能想到把严不救请过来。”
张子鸿先是愣住,突然冲进房内,跪在张老六身前,手指探到鼻翼下。
张老六死了。
张子鸿万万想不到,他想要保护的人,他一个也保护不了。
男人也会哭。
严不救不救治不了的人,也不救死人,他救不活死人。
严不救眼角的细纹是多年看惯生离死别的苍老痕迹,他道:“人都死了,你们还叫我来做什么,诵经超度吗?”
老实和尚也来了,他不吭声。
陆小凤走到张老六的尸体旁,掀开他的衣襟,从他的脖子上取下那块玉,握在手里一捏,再张开手掌,玉已经变成了玉粉。
真正的香寒玉比金石还硬。
陆小凤道:“与其跪在这里哭,倒不如去找出这个偷换了香寒玉的人。”
陆小凤觉得自己想错了,幼年时的的花满楼有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眼,张子鸿很像他,但是张子鸿这个人一点也不像花满楼。
花满楼要坚强得多,甚至花满楼从未求过他帮忙。
这时候,陆小凤知道他要找一个人。
他走向门口,花满楼也在那,他又握住花满楼的手臂,与先前不同,很轻,也很快松手了。
他道:“野郎中,照顾好花满楼。”
陆小凤就消失在月中了。
柔是河堤的柳,柳是柳如媚的柳。
陆小凤道:“既然要杀人,何必这么麻烦。”
柳如媚正描着眉,她的眉已经长得好看,她道:“杀人?张老六?”
陆小凤道:“你果然很聪明,不光去了解花满楼还了解了我。”
柳如媚道:“只能怪花满楼和陆小凤一样都喜欢管闲事,刚好你们都可以为了朋友不顾一切。”
陆小凤道:“女人太聪明果然不是一件好事,只好请柳姑娘走一趟了。”
陆小凤两根手指像是风,封住了她的穴道。
所有人都坐在大厅。他们都是主人请来的客人,现在主人死了。
陆小凤解开柳如媚,柳如媚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柳如媚毕竟是红尘出身,芊芊玉手一伸,道:“陆小凤,扶我起来。”
陆小凤道:“柳姑娘还是自己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