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不接,道:“毒不是你下的,即便是你,我也不会杀你。”
张无念拔剑,道:“你不想杀我,那就和我决斗。”
剑已经刺向花满楼,他不得已,伸出两根手指接住剑。
张无念很快将剑锋一转,转而向花满楼下盘挥去。花满楼左脚点在剑尖,轻轻一借力,飞向院子里。
他在引导花满楼向无人的地方去。
花满楼抽出腰间的折扇,轻轻展开,道:“你的剑没有杀气。”
张无念也不听,他的剑灵动轻快,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力量。
剑往花满楼去,花满楼一个翻身跃到张无念身后,他折扇一合,打在张无念左臂上。
花满楼道:“你想求死,但我说过我不杀你。”
再转身,张子鸿已经走了。
严不救出来了。
他道:“花公子,陆小凤想请你进去。”
严不救眉间是不散的愁容,他长叹了一口气。
鹰眼老七笑道:“这么快就好了,野郎中果然是你有办法。我也进去瞧瞧陆小凤。”
严不救拉住鹰眼老七,道:“你进去干嘛?”
鹰眼老七道:“去看朋友啊。”
严不救道:“你还是老实的跟我去开点治脑子的药为好。”
严不救有三不救,严不救曾为前两种人破例过,却不会为第三种人破例。没人会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严不救更不会。
陆小凤靠在床上,虚弱写在了他脸上,他还是笑着问道:“花兄怎么一副奔丧的脸。”
花满楼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道:“陆小凤,今天是七月初六。”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唉,不知道还能不能和花兄一起去看灯会了。”
花满楼道:“我一个人也会去。”
陆小凤笑道:“唉,可惜死前不能喝到一壶好酒啊。”
花满楼道:“你要什么酒?”
陆小凤道:“我只想再试试江南的米酒,入口甘甜,后劲足。”
花满楼起身,道:“你等我,我去拿。”
陆小凤拉住他,一双眼睛藏着星光,道:“花兄陪我坐着吧。”
花满楼道:“好。”
陆小凤道:“花满楼。”
花满楼道:“陆小凤。”
陆小凤道:“花满楼,你再多叫我几句好不好?”
好不好。这不像是在询问花满楼,像是最残忍的告别。你再多喊喊我,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喊他了。
花满楼有些懊恼,桃花堡的地窖里还藏着上百坛的美酒。他的古琴一直放在百花楼里,蒙上了一层灰。他还想在元宵节的时候,请陆小凤来江南赏灯。
今年,他们还没有去孟河看花灯。
花满楼道:“不好。”
陆小凤笑得更开心了,他道:“花满楼,你是不是生气了。”
花满楼道:“没有。”
陆小凤道:“那你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陆小凤根本没有等花满楼回答,两只手立刻搂紧了花满楼的脖子,那双手如千年雪山上的雪一样冰冷,当碰到花满楼的脖颈时,花满楼忍不住抖了抖。
好冷,冷得像没有生命。
花满楼道:“陆小凤,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陪着你。”
陆小凤道:“好啊。”
陆小凤只想大笑,但他不能,一笑,他的五脏六腑就止不住的疼。他觉得这样很好,他的七童本来就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不应该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去而感伤。如果陆小凤要走,他不会告诉花满楼,因为花满楼知道,他是天涯的浪子,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如果陆小凤要来,那么花满楼一定会为他备上一壶酒,无论刮风或者下雨,陆小凤都会来。
花满楼笑道:“陆小凤,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太喜欢喝酒了。”
陆小凤轻笑,问道:“那花公子在桃花堡里藏的酒该怎么办?如果是花满楼一个人,一定是喝不完的。”
花满楼道:“那我就把那些就放到百花楼去,只要是入了小楼的人,我就请他喝一坛酒。”
陆小凤道:“好啊。如果下辈子我能投胎做一只鸟,那我一定要做一只江南的鸟,每日飞到花兄的小楼去,立在花枝上,闻闻楼里的花香和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