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理万机的青木已经被逼命的内阁和难缠到不可理喻的白土匪逼得焦头烂额,真心愿意打发这瘟神了事。何况这个日向昭的具体犯罪事实绝对不能公开,引渡回去也不过是毁坏军用物资数额巨大,秘密处死。
成交!
正式见面时间定在午夜,地点应白玉堂的要求分了两个,交军火的是茉花山,换人质的是长春城外双阳北山灵岩阁,都是陷空帮的地盘。
智化在外公干,心里一直莫名不安。上线突然之间和自己断了联系,这几天他密切关注筛选发到军部的电文,也没有寻找到上线出事的蛛丝马迹。
青木在办公室里望着夕阳,眼角挂上了从未有过的凶狠。电讯科刚刚收到上海的一级绝密急电,智化没在,就直接递到了青木面前。
中统上海站高级特工邓车落网。
面对着办完公事匆匆赶回军部的智化,青木脸上竟然现出久违的平和。
“跟我去趟医院吧。”
一行人在暮色沉沉里匆匆来到陆军医院,日向昭已经在那里昏睡了两天。
“他怎么样?”青木向军医问道。
“情况还算稳定。虽然慈济医院院长被绑架,但是他离开医院之前已经把治疗方案布置给了副院长。和我们设计的配合起来,恢复的效果不错。”
“能不能让他快点醒?”青木不耐地打断军医。
军医面带难色,踌躇不语。
“能不能?”
“……能。但是他上次受刑过重,现在强行给药催醒,伤害太大……”
“让他立刻醒过来!
展昭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遥不可及的某点扩散开一层似有若无的微光,无比吃力地聚成灰蒙蒙的一片。
与此同时,周身流窜的痛楚也开始尖锐浮现,像沼泽上积存的雾气消散以后,露出再无遮挡的峥狞巉岩。
眼睫颤动着,终于费力张开,白炽灯明晃晃悬在头顶,刺得他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头很疼,仿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方向混乱的细针,随着脉搏的频率,一下下冲击得颅内激灵灵跳痛,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痛楚。
听到有日语低低地说:“青木将军,是不是给他注射支止痛针……”
“不需要。”一个冷漠的声音说道,“减轻他的痛苦,只会让他有精力和我们继续周旋。”
有惨哼持续在耳畔,听得出近在咫尺的囚犯已经力竭,喉咙里翕动着带血的泡沫,疼得失去人声。
原来这里是刑讯室。
我已经昏迷多久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展昭努力回想,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与外界隔绝的压抑漫过头顶,唯一真实的是脚下的暗流汹涌,说错一字便万劫不复。
看不到外面,看不到明天。
依稀记起电刑停止后自己有一阵似乎清醒些,觉得白玉堂在身边,来自那人的温暖,令自己觉得必须更加坚强。
转过念来,立刻自嘲——这叫做清醒?大概是昏迷得太深产生了谵妄。
忍住强烈的头痛努力张开眼晴,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不出所料看到了一张阴郁的脸。
低眉看看禁锢着自己手脚的拘束椅,慢慢曲伸一下麻木的手指,微微苦笑,青木贤二还真是个谨慎的人。
抬起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青木先生?终于见到你了。”
青木贤二指一指展昭左侧悬吊在墙壁边赤裸的人形,说道:“让他看一眼。”
站在旁边的宪兵立刻过来把那张死白的脸扭向展昭,正是胸牌和衣物被展昭拿走的中村广治。
“你还能看得清他么?”青木问中村。
“……他是日向昭……”
“他怎样和你勾结,刺探机密?”
“……钥匙是我给他的……”中村呛出一口血沫,“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青木冷笑道:日向昭,你的同伙中村广治已经招供,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展昭干净的瞳仁里浮现出冷光:“屈打成招。我根本不认识他。”
青木向展昭走过来,俯下身低声说道:“屈打成招,也还是得招。如果你拒绝,也会像他一样,扒光衣服吊在大梁上,脚尖着地,背脊抵墙。被粗厚的皮手套慢慢用力重按肋骨,摩擦挤压内脏,直到肝脾破裂,挤干肺里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