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同人)许言以沫_作者:许君沉吟(38)

2018-04-10 许君沉吟

  他一度以为自己又站在了香樟树下,顶上是肉眼可辨析的蓝天白云,脚下是青草绿地,他带着素描本,碰到了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他们一起在树下聊天,初夏午后,带着瞌睡的倦意。

  然后是第二天的那场大雨,倒在血池里的家人,做着不会醒来的梦,鲜红的血液被雨水冲刷着,自己的眼睛里,一切一切都在褪色,最后只剩下了黑白红。黑色的街道上,白色的斑马线边,亮起了红灯。可积水里的红灯也在褪色,就连血也融入水中,混淆了视线,至此,世界终于变成黑白了的。

  小小的世界,终于变成了一方黑白的棋局。身边是巨大又冰冷的棋子,车和马林立,像是一个迷宫,他只能蹲下来,抱着头,假装在玩捉迷藏,实际上棋局里只有一个人,不会有人来找他。

  “你也在这里吗?”

  埋在膝盖的脑袋抬起来,眼前也是一个少年,眉眼说不出的熟悉。像谁呢?微微蜷曲的头发,白净的面庞,精致如雕塑家般雕刻的容颜……像谁呢?

  少年穿着黑色小西装打着黑色领带,严肃的表情,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他的表情有些哀伤,许墨才注意到他的左胸口别着的是一朵小白花。

  他的背后,是一口黑色的棺材,上面覆盖着一层同样的白色小花。孩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他也是,所以他开口说:“你也在这里。”

  两个人相遇在黑白的棋局之上,脚下是黑白交错的方格。黑棋的王和白棋的皇的相遇,超过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他在香樟树下,他在法国梧桐下;他身后是医院的床,他身后是教堂的棺。

  身体不听使唤地站起来,踏步走过去,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少年和他差不多高。少年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走上白色的台阶,教堂被切割成不同形状的彩色玻璃窗下,棺盖还没有合上。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那头黑色的微微蜷曲的头发,和少年很像。

  被小白花簇拥着的女人,脸上却是很安详的表情,如同是长眠。

  却是永眠。

  ……你在哭吗?

  少年颤抖着肩膀,咬着下嘴唇,低着头,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人的面容,小心翼翼地。耳边似乎传来的教堂的钟声,是从未听过的咏叹调,悲戚,凄苦,带着大提琴的尾音,伴随着圣水和鲜花的祝福,乘着安琪儿的翅膀,飞上了云霄。

  他的眼睛里混沌着黑白,鼻尖却闻不到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

  你也很难过吗?

  我也很难过。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好。

  像是无声的邀请,他握住了少年的手,手背有些冷了,指尖却是温暖的。

  钟声由远及近,金秋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开始大片大片地掉落,盛夏的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树影婆娑。少年胸口的小百花被风吹散了花瓣,一瓣瓣纷纷落下,被夹进了被血染红的素面本的书页里。

  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突然脑中断了线的一切都被连上了,轻声唤出口:“泽言……”

  少年回头。

  梦,醒了。

  许墨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已是深秋。窗外真的有法国梧桐扑簌簌的落叶,在窗户玻璃上留下翩翩的舞姿。陌生的屋子装修,古典而精致,他从床上下来,自己身上是很宽大的衣服,身体上帮着许多的绷带,也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

  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试着站起来,走到窗边去。

  奇怪的是,感受不到所谓的疼痛,只是太久没有走路而觉得吃力。

  推开窗户,秋风凉爽,却不似国内的那样伤人。

  远处真的有纯白的教堂,哥特式的屋顶上是钟楼,似乎已经到了什么时候,钟楼的钟声敲响,一群白色的鸽子飞了起来,看着很是活泼。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歌声,不是中文的调子,他微微一愣,是法语的音调

  。

  原来是法国。

  “啪嗒”一声,旁边的门开了,一身家居服的李泽言拿着白色的毛巾走进来,看到那个人傻傻站在窗外的时候,一瞬间惊讶的表情不加掩盖地展露出来。许墨很少见过这样的李泽言,有些呆呆傻傻地,孩子气的李泽言。

  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是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那样生动的脸,比记忆和梦境里要好看太多了。

  “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