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再不是权倾三界的司法天神了。
杨婵再不是杨戬温柔体贴的三妹了。
梅山返回下界也不与杨戬称兄弟了。
……
笨人有一点好处,固执,固执的人不容易改变。三百年前敖寸心笑哪吒不了解杨戬,三百年后敖寸心还会这样笑他;二十年前敖寸心相信杨戬会是把爱留给大家的人,才只过了二十年,她不会相信这个人就大奸大恶了。至少应该找到他,寸心想,他若死了,她就将他葬在他父母兄长墓旁,他若还活着……活着再说活着的吧,且先把人找到。
2.
树木青葱,清泉漱玉,昆仑山万古祥和,仿佛从不历打斗征战,只石壁上留着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各种兵器的痕迹,昭示着当日一战的激烈。寸心摸着石壁上的凹痕,心想:“也不知这样力道的攻击多少是落在杨戬身上了……”鼻子一酸就要落泪,可想想又觉得自己不争气,原是来找人的,人没找到,却只顾在这里掉眼泪,便狠狠心,一跺脚,发力往山下寻去了。
这一寻便是七日,直寻得正午太阳底下渴热难耐的敖寸心一步一个心灰意冷,索性背靠大石,坐在树荫底下休息。正稍微迷瞪了,忽然听有人声——确切说,是两个妖精。
其中一个道:“你听说了吗?山上有个洞,洞里有个要死不死的人,传说那是天上的二郎真君,要是能吃上他的一口肉,别说是增强功力,我看长生不老、得道升仙也不在话下。”
另一妖哂道:“谁不知道这个二郎神的厉害,咱们妖精畏他畏过瘟神,去吃他?你发梦呢!”
那妖追道:“哎哎,你听我说,他现在不是要死不死了嘛,他被刘沉香——就是他那个劈山救母的外甥打败了,往日得罪人太多,天庭也不管他了,如今是虎落平阳。这可是老天赐给你我的良机,要是不去,那就被别人白占了去了。”
敖寸心听了暗暗磨牙,心道:“好啊,不要命的小妖,合计着要吃杨戬,看我先把你们的牙都打落!”可她刚要出头,又暗想:“我何不听他们说完,让他们带了我去?”
另一妖有些心动,问道:“当真?若那杨戬还有还手之力,说不定动动手指就捏死我们了。”
“你放心,错不了,这昆仑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谁不知道我消息最灵?”
于是两妖“多谢多谢”、“客气客气”了一番说定了同吃杨戬。
“大胆小妖!”敖寸心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拔剑指着两只尚还未修炼出完整人形的妖怪——一只红面卷尾,是个猴精,一只青面有角,像是山羊。
“你是什么人?”两妖虽修道不长,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判断强弱的本领却是有的,只觉对方身上气息不同寻常,知她非人,却已修成人形,断定道行要比自己深得多。
“我?”敖寸心笑道,“你们不是要去吃杨戬的肉吗?这样的好事岂容你们两个独吞?”
两妖一对视:感情这也是个想吃杨戬肉的。先前鼓噪山羊精的猴精想:多她一个也不会少吃几口,再说洞内情形不明,多拉一个挡箭牌有何不好?何况看来她比山羊精厉害得多。
“奶奶要去,我们自然头前开路!”猴精奉承道。
敖寸心皱眉,心里骂道:“谁有你这样的孙子!”把剑一挺,“还不头前带路!”
于是两妖一仙顺着一条鹿麋踩出的小路又往山上走,走不多时,见前方果有一洞。
“奶奶,就是前面了。”猴精道。
寸心看了看,洞深幽黑,看不出里面的状况,心疑受骗,便指着猴精道:“你先去看看。”
那猴精万分不愿,却也是骑虎难下,别扭了别扭也只好率先进洞。寸心和山羊精在外等候。
不多时只听洞内一声虎啸,猴精尖叫着窜出洞来,随后扑出来一只斑斓大虎。那虎倒未修炼,是只普通的老虎,可不管怎么说它是百兽之王,体格又格外威武庞大,难怪吓得修炼未成的一猴一羊屁滚尿流、逃之夭夭——恐怕他们根本没看清这只老虎一点法力也没有。
敖寸心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原来是个虎洞。刚待要走,却见里面三四只小虎崽探出小脑袋来看热闹,母虎顿时没了方才那股煞气,舔着自己的虎崽,十分温柔。可让寸心震惊的却是其中一只小虎叼着个挂坠给母虎炫耀,赫然就是杨戬的“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