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组织了营救,又死了一个,便没人再提这话,一把火烧了营地,仓皇撤退。
我终于进了山洞,虽然已经那么晚。
洞内是个通道,已经全毁了,烧焦的石头不停往下滴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方向向下,里面的空间超级大,曾经有很多四通八达的通道,现在全部崩塌,破碎的材料几乎在山肚子里又堆出一座山。我好不容易还原出他们所走的路线,来到了他们日常活动的地方,也即是爆炸的中心点,在那里,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妈妈。
她已经没有人形了,血红的一大坨,依靠几条节肢在地上移动,好像一大滩蠕动的内脏。我花了好久才找到头在哪儿,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插满了手指粗的管子,有的断裂,有的和肉长成一团,还有的完好,长长的在身后结成一束,通往黑黢黢的天花板。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察觉到了那匹马,事情是不是就会变个样子。如果我们当初更加小心,一切会不会就不再发生。然而没用,卑劣者的口舌永不停歇,贪婪之徒也决不会从掠夺中得到满足。我们狐妖的寿命相比人类有多漫长,就要忍受多漫长的恐怖与绝望。天赋并非上天恩赐的宝物,而是施加于种族最优雅的迫害和咒诅。”
女孩撸开袖子,随便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不等冲田反应过来,便朝手臂狠狠扎下!鲜血顿时冒出来,她吃痛地“咝”了一声,绷起胳膊,让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月光下,能清楚地看到伤口缓慢而坚定地愈合,血流很快止住,几分钟后擦去污物,幼细的皮肤上连个疤都不剩。若不是树枝末端还残留着凝固的血迹,刚刚的实验几乎像一场幻觉。
“看吧……你没法杀掉我的。除非你能一击破坏我的大脑、心脏、或者脊椎,抑或放掉我一半的血,普通的杀人方法,你是杀不掉我的。”
她的语气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冲田静静地看着那条胳膊,良久,问:“后来呢?”
狐妖的动作顿了一下。
“后来呀,”她撇过头,“我回到了森林,每天吃草睡觉,听赤军到处大发神威。村人坚信我和赤红妖兽有某种联系,一点不错,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俩的联系更紧密了。”
“它就是我的妈妈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又回来扯淡啦……
☆、虎彻(一)
深夜,武州道场。
偌大的宅院灯火通明,二十多名弟子挤在天井中央,将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或踮脚张望或交头接耳,努力攫取着关于门内的一切信息,空中弥漫着嘈杂的议论声,却没人向前跨出一步。
野村秀一独自站在走廊上,手持一盏提灯,人影匆忙地从身侧穿行而过,他随手拦住一个:“里面还是没有消息?”
恰好是熟悉的人。对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好说,守夜的弟子没发现什么可疑现象,但在巡逻队的路线上,犯人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进去的可能性不大。刚刚渡边前辈派人去检查屋顶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跑到道场里面偷东西,这帮人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一定是一伙人的。”野村提醒道。弟子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忍住了,开玩笑道:“一般人想不被岗哨发觉地接近院门都不容易,这个贼不光突破障碍摸进道场,避开所有的巡逻队,还要找到这么个偏僻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运出去?这家伙其实是忍者吧,能隐身遁地的那一种!”
野村于是笑了,神态轻松。视线捕捉到两张熟悉的脸,安平武和土方十四郎站在人群外围,正低头谈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平淡,围观的弟子却十分有意思,严肃的一脸沉郁,有的激动得快爆血管了,还要憋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相叶佑早不在他们身边,少年跟一群人挤在门边,踮脚不住往里面眺望。
野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道场的建筑是一层套一层的结构,想离开天井到另一个院子,必须经过两侧的走廊。相叶佑跳了几下未果,不幸踩到别人脚,当即被嘲讽了身高;少年犹不服气,大声争辩了几句,立刻被当做不和谐份子扔了出来。
双拳难敌四手,少年悻悻地转回安平旁边,不一会儿便攒了满脸无聊。踢了阵地上的石子,也不知想起什么,忽而扭头往走廊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