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骑士经过的峡谷是村庄通往外界的唯一通路,施歌的视线在底下划了一圈,落到对面高耸的石壁上。
那是峡谷山势的最高处,村庄背靠那一面石壁,上面有个明显的裂缝,上窄下宽,不通顶,形状像个狭长的笔帽,似乎是个未发育完成的一线天。缝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施歌望了一会儿,拿胳膊肘捅捅冲田:“下去看看?”
冲田不可置否,静了几秒,转头对鸡窝头:“你可以回去了。”
“啊?”鸡窝头茫然地应了声,“你在对我说话吗?”
冲田看着他,施歌也看着他。愣了几秒,他张大嘴,手指着自己:“你让我回去?”
冲田波澜不惊:“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路标,有的不太显眼,小心迷路。”
“等等!”鸡窝头的嗓音高了个八度,“你是在赶我走?”
冲田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施歌幸灾乐祸,鸡窝头咬紧嘴唇,双手揉着头发,貌似难以搞清状况:
“我们……不是为戏班老板和长音来的吗?戏班老板已经死了,我们就一直追踪杀死他的凶手,凶手带着长音……他们就在这下面!他们身上的秘密,长音的秘密,这下面有全部的答案!”他的眼神激动起来,“我要下去!”
“没可能。”冲田冷淡地打断他的念头,“虽然不知道马去了哪里,房子里藏匿着人是肯定的,在哨兵的监视下,我们没法带着你通过那个村庄。”
“可是长音就在下面啊!”鸡窝头激烈地反驳,“如果一开始失去踪迹也就算了,可它现在就在眼皮子底下!只要潜入村庄就可以找到的距离,这么近,我怎么可能丢下长音走掉!”
施歌插嘴:“并不是‘只要潜入村庄’,少年你知道潜入这地方有多难么?就像360度摄像头下抄别人的卷子,你以为只要歪歪头就万事大吉了?“
“我不管!”鸡窝头甩也不甩她一眼,紧紧盯着冲田,“长音是师傅的爱刀,我发誓要把它找回来,我一定要下去!”
冲田跟他对视,脸上看不出情绪。过了一阵,他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去找近藤先生。”
“什么?”鸡窝头一怔,还不待露出疑惑的神色,冲田已一掌劈在他颈侧,手刀挂起一道尖锐的风,力度之大,把施歌都吓了一跳。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鸡窝头软软倒地,蓦地抬头:“你不怕把他打死啊?”
冲田满脸戾气,语气恶劣:“死了正好!啰啰嗦嗦烦死了,趾高气昂地跳出来指手画脚,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你不会好好跟他说吗?是谁说的我们需要一个报信的,提醒近藤先生不要对神社两眼一抹黑,你把他打晕了谁回去报信?”
“反正都一样。”冲田烦躁,“你我回得来自然有人报告近藤先生,回不来这白痴见你我都挂了,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家,左右你的头不会一直挂在旗杆上的,怎么,怕了?”
“怕的是你。”施歌翻了个白眼,小声说。绕开地上的鸡窝头,虽然这家伙什么都干不了了,总不能不管他死活,两人沿起伏的山峦绕到相差甚远的另一个方向,不管用什么方法,从离地至少二十米的地方活着降落想不引起岗哨注意简直不可能,一旦被发现,至少不会被追根溯源查到鸡窝头身上。这小子估计还要昏迷好一阵,万一被发现绝对是任人鱼肉了。
就这样,施歌进行了她生命中第一次无绳垂降运动,说白了,就是跳楼,间歇性地跳楼。看冲田轻描淡写地从巴掌宽的平台荡到十几米开外,准确把两个指头插|进重力加速度下快逾奔马的着力点,施歌欲哭无泪,只好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一咬牙一闭眼,学冲田那空中飞人一样的动作“荡”过去。结果不出所料,“你就像一只肥鸡被人打断了膀子”,人形物体脸朝下摔进一堆石头里,冲田把她撕下来捡捡干净,评语大概就像以上那样。
具体就不赘述了,有碍观瞻。
即便如此,悬崖上的哨兵依然被惊动了。施歌脸蒙着一层布找不到方向,只能像瞎眼鸡(为什么又是鸡)一样围着冲田团团转,冲田蹙紧眉头停顿几秒,忽地拉住她钻进了一间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