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老头急迫催促奔跑的重甲武士,穿过迷宫就是飞船破碎通透的舰桥,穿过舰桥就是武士日常的祭祀场所,光明就在眼前,他已经集结了一路巡逻的所有武士,马上——
拐角蓦然出现一个人影。老头的呼吸登时停顿了,瞠目结舌:“……怎么是你?”
冲田惊讶地看着武士背上的老头:“你还没死啊。”
“明岚大人。”
家臣毕恭毕敬地站在主公后,窗外寒烟如黛,苍穹高远,暮色只剩天际一抹鸦青:“刚接到山谷那边急报,神官大人遣人送来一面旗帜,黑底红边,上面有火徽记,您看——”
“不用呈了。”
凭窗者转身,乌发葳蕤,繁茂似夏日生发的草木,雪肤红唇,点漆般的眸子波光粼粼,潋滟摄人心魄。侍奉神社守的少年撩了把及腰长发,语气安恬:“这是事先约定的信号。我即刻禀报神主大人,你整顿旗下人等,等候大人指示。”
家臣登时精神一振:“您是说——”
“下去吧。”
少年微笑。遣退侍奉者,他独自望着窗外,薄雾暝瞑,镇子亮起点点灯光,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温馨的人间烟火味儿。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放心,鸣尊大人,我一定遵照您的旨意,将一切,送下地狱……
少年眺望夜幕下绵延的群山,眼神狂热。
☆、旧血(二十二)
相叶佑眼神冒火地瞪着野村秀一,拔刀在手,似乎稍有异动就咬掉他一块肉。
野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说:“小野绿的事与我无干。你大概误解了我和堂本三郎的关系,实际上,我们分道扬镳很久了。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追堂本,论对小野绿的威胁,十个我也比不上他。”
“少推卸责任了!”相叶佑叫道,“你和堂本是一伙儿的,阿绿正好在堂本不在的时候失踪,你敢说完全不知情吗?把阿绿还回来,否则,今天别想踏出这道门!”
“……我确实知道堂本的去向。”野村秀一说,“因此才叫你让开……否则,他们当中的一个就要倒大霉了。”
相叶佑盯着他,明摆着不信。野村摊手,堂本三郎的卧室杯盘狼藉,仿佛经历过一场洗劫。
“堂本跑了,带着近藤先生签订的契书,你知道吗?村子委托道场看押小野绿是签了契的,定期归还,明白吗?牢牢把小野绿攥在手心的不是我和堂本三郎,而是拥有她的村子,我和堂本只是代理人。由于某种原因,村民不能容忍小野绿有任何逃脱掌控的可能性,但道场的做法你清楚,早已超过了村民的底线。”
野村秀一说:“与我不同,堂本眼里只有村子。一旦他回去报信,村民马上就会来要人,到时候别说小野绿,连我都要遭殃。所以我才来这里找契书,希望阻止堂本,可晚了一步,现在每耽搁一秒小野绿的危险就大一分,你确定将我拦在这儿吗?”
相叶佑寸步不让:“狡辩……堂本三郎扬言要给阿绿苦头吃,你竟然骗我他逃走了?”
“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野村秀一疑惑。相叶佑憋了半天,那日,在酒馆里,他听到堂本与人谈话。
堂本的情绪很亢奋,手舞足蹈,口沫横飞,说到激动处甚至砸了酒馆的杯子,被酒屋老板赶了出去。相叶佑偶然路过,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言语中听出,堂本正在筹备一个大计划,一定要狠狠给小野绿一个教训。
相叶佑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谁都知道,堂本与野村两人行迹诡异,明面号称小野绿的亲戚,做事却更像监守。尤其堂本,由于蛮横无理和好吃懒做,早成为道场弟子的众矢之的,可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公然与弟子打架,酗酒闹事,弄得所到之处乌烟瘴气,人人都绕着走。
这次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相叶佑心里七上八下,小野绿越发心不在焉,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失落担忧,却无计可施。要保护阿绿,相叶佑想,自己无法化解阿绿真正的忧虑,但至少,至少保护她不受伤害。他抱着这样的心情跟上堂本,未曾留意居酒屋中的另外一人。
“虎彻第二天丢了。道场警戒,行动被迫推迟,难道堂本现在不是在执行他的计划吗?!”相叶佑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