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施歌的脑袋:“今天小总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方便的话,以后常来玩吧。”
“认识前辈我也很开心。”施歌笑得无比纯真,“我来帮姐姐做饭吧,在道场时我常干,铜谷师傅都夸我手艺好哦!”
“诶?真的吗?”
“当然。”施歌一溜烟从三叶胳膊下钻过去,堪堪闪过冲田总悟投掷的带杀气的扫帚。开玩笑,搜狗菌眼神都喷火了,不跑等着挨打吗?
“我看剑道天才是误传,你这家伙最擅长的是花言巧语。”冲田总悟捏着筷子,视线像淬过火的钉子一样恨不得把施歌穿个透心凉。
反正三叶在他什么也不敢干,施歌谦虚地说:“前辈夸我,好开心~”
冲田的表情像吃了一口大苍蝇,三叶挟了一筷子菜,尝了尝,顿时眯起眼睛:“呀,美味!比我做的更好呢,阿绿真的很擅长厨艺,从哪里学的?”
“铜谷大厨有时——”施歌刚开口,冲田就打断道:“哪里好吃了?道场整天吃这样的菜。姐姐你别叫她名字,她不喜欢这样。”
“诶?”三叶一愣。
施歌忙解释:“不、不是——”
“她喜欢别人叫她狐狸,以免忘本,喜欢吃辣椒,姐把你的辣椒拿出来。”冲田自顾自地说,“白饭配火焰椒,最喜欢了。”
“啥?”施歌眼睛登时瞪圆,刚反驳,冲田眼疾手快把一坨米饭戳进她喉咙里,面无表情地说:“喏,最喜欢的白米。”
“呃呃呃!”施歌掐着脖子,三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眯眯的,突然起立去开柜子。
不要!施歌徒劳地伸出手,噎得眼泪直流,冲田看着她,忽然勾起一个黑得出汁的笑容:满嘴跑火车是吗?
谁不会!
好不容易把米饭咽下去,满碗红彤彤的辣椒立刻又刺激得两眼冒火。施歌抬起头,恶狠狠盯着冲田总悟:行!整我是吧?
冲田回以蔑视:吃完辣椒再跟我说话。
三叶对饭桌上空纵横的杀气视而不见,微笑着举起筷子:“我开动了——”
一顿饭怕不是吃得施歌胃穿孔。
辣味也是一种痛觉,她能忍利刃加身的痛、骨肉分离的痛,偏偏被三叶的辣椒辣到扑街,面朝下在篱笆外躺尸。冲田总悟闲闲地往施歌头上浇水:“喂,装死也挑个好地方,这里我前两天刚吐过。”
施歌“腾”地翻起来,怒目而视。
“瞪我做什么。”冲田说,“还不是你的错,流那么多肝啊肺啊……比屠宰场还惨,谁看了都恶心。”
他提着施歌的后脖领拖到树下:“喂,说说你想干嘛。”
还没忘了这事儿呢?
一看表情冲田立马猜到她的念头,虚起眼:“少转移话题。吃了亏你不会善罢甘休的,野村依附城主,是不是也是你的安排?”
“是的话你该恨我了。”施歌揪着胳膊上的线头。皮肉愈合期,总钻心的痒。城主有备而来,没有野村固然也能达成他的目标,但野村的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他的背叛给道场人的心楔了一颗钉子,堡垒总是从内部陷落。
冲田瞥见她的动作,立即制止。可丝丝缕缕的血花已泛了上来,必须拔,不然断线会长进肉里,冲田清楚,施歌的做法是对的。可这场面依然让人不安,仿佛又回到血肉模糊的场景,他跪在地上,翻找、哭泣,把一块块残肢拼凑成完整的模样,一闭眼,席天幕地满是血红。
一只手忽然按住颤抖的手腕。施歌眼神清澈,静静地说:“怕了?”
“……”冲田心头忽而涌起一阵烦躁,反握住她的手,“你留下吧。”
“……”
“我一定会变得很强……足够保护你、姐姐……还有近藤先生和道场……类似的事,不会再次发生了。我的剑足够保护所有人,不需要你再涉险,所以……”
他垂着头,看着施歌手心的掌纹:“等我一段时间,行不行?”
施歌看向别处。葱茏的草木遮蔽视线,乍看,他们像是坐在绿茵柔软的毯子里。牵牛花细弱的藤蔓缠绕在篱笆上,花朵闭锁,朝颜,她又何尝不是朝颜。匆匆降临又匆匆离去,譬如那阳光下的露水,消泯得无声无息,有多少东西能留下?即使不死鸟的承诺烙在肩上,施歌愿意,亦可以永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