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浦直视着她,眼神不再锐利迫人。他的脸孔线条刚硬,棱角分明,一旦表露诚恳的神色,比大多数人都富有说服力。施歌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份沉甸甸的期待,郁卒地转开脸去:“抱歉啊,虽然麻烦您说了这么多,可我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呢。”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因为看不到西浦的表情,只听见低沉有力的男中音稳稳传来,“是小姐的话,一定能在黑道做出一份大事业的。你也知道吧,比起沉闷枯燥、一成不变的普通人生活,黑道是一个游离于政府框架之外的独立社会,摧毁顶端的龌龊,清洗底层的渣滓,都是我们的天职;相比外界迂腐的怯懦与铜臭,这里讲究信义,一旦成为伙伴,便可将后背交给对方。小姐想必也对那些人失望了吧?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这里更加适合你。”
大事业个蛋啊这是什么狗P设定,私法裁决者吗?好歹也用更粗暴一点的口气叙述这种报社台词啊喂!成为狗哥那样的人是施歌一辈子的梦想,不过她的梦想多了去了,黑道出镜率占不到百分之一。施歌摆出一副诚哥脸:“真的非常抱歉,实在无法对您的体会感同身受。或许我并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我真的对西浦先生勇敢追逐人生理想的精神非常感动,希望您在接下来的时光内也能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拼搏!祝您幸福!”
说着紫发少女站起身,姿仪标准地对大汉深鞠一躬。
隔着夜色和玻璃,看到楼下深田夫妇相携离去,黄濑凉太知道母亲马上就会来找他了。果不其然,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房间的门被一把推开,妈妈洗碗的围裙都来不及脱下,进门就问:“真由失踪这事儿,你真不知道?”
“妈……”黄濑有些无奈地说,“敲门是尊重别人最基本的礼节……”
“臭小子还跟我讲尊重。”母上大人虎着脸压根不理他,“你这几天有没有跟她联系过?”
“没有诶,我不是跟深田阿姨说过了吗?回家后才知道真由失踪的。”黄濑随手拉过椅子坐下,“说实话我也很吃惊诶,真由居然旷课还夜不归宿,以前她去听演唱会都随时报平安的说。”
母上大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家都出事了,你还吊儿郎当,说实话,她真没跟你说过什么可疑的打算?”
黄濑无辜地摊摊手:“今天校园祭诶,说不定和谁出去玩了呢。只是一时没回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而且催我也没用啊,我给她打过电话了,没人接。连关系最好的寺岛绪子都没有她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我们早就闹翻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唉……”黄濑妈妈跺跺脚,最终长叹一声出了门。临走还不忘嘱咐:“今晚别关手机,万一有可疑的电话打进来,不管几点,立刻过来跟我说!”
结果儿子只是懒懒地回了一句:“知道啦——”
母亲走后,黄濑凉太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又想起深田阿姨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表情。今天校园祭玩得很爽,结果刚踏进家门,就被焦虑的气氛吓了一跳。深田叔叔和阿姨已经等待了很久,他这才知道深田真由迄今未归,并且手机无人接听。
他下午干了什么?黄濑眯眼努力想了一阵,只能想起美食,舞台剧和剑道比赛,父母一边气他万事不走心,一边却又无计可施。听说真由是合奏落幕后才消失不见的,有器乐部的人可以作证,下午四点深田真由还吃着午饭跟他们告别。叔叔和阿姨去学校保卫处了,听说已经联系了滨田奈奈,寺岛绪子,小室麻美,花泽花梨,几乎把和真由关系好的同学询问了一遍,但是没用……
哪儿都找不到深田真由。
“你为什么总不肯照我说的做!”
房间没开灯,黑暗中,一张遍布泪痕的气愤的脸在眼前浮现。黄濑立刻摇头,狠狠驱散这一幕。说起可疑,那家伙从前天就开始不对劲了吧,旷课不说,顶撞了老师居然直接甩手走人,放任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她以前不是从不打正门进体育场的吗?寺岛绪子说真由刚刚把料理部部长羞辱了一顿,还把仓库的钥匙锁在门里,她跟近藤讲的话不是从来不超过两句吗?为什么会有料理部的钥匙……
等等。黄濑忽然坐直,近藤只说自己被耍后非常生气,否认周五下午曾经跟真由私下联系。寺岛咬定真由的失踪跟近藤有关,可是她本人曾跟深田阿姨说,当晚要为校园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