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锋利,恨也锋利。
到了第二世,锐气仍在,却没有了第一世不管不顾的果敢。
秦音说喜欢的声音依然张扬,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看展昭的眉目舒展开来,清澈的眸子里刹那间灿若星河,可这时候的秦音,却只敢觉着,展昭是有那么一丢丢喜欢她的。
感情这种事情,越是瞻前顾后,越是抓不住他。
锐气已失,喜欢便成了那强弩之末。
当初有多义无反顾,结束时便有多决绝。
决绝到身边的人都告诉她,说展昭喜欢她,可她已经不信了。
攻打东京城的前一晚,她偷偷跑到开封府,看展昭桌边的蜜饯海棠,听展昭声音黯哑着说不悔。
她只觉得心口发酸,泪却落不下来。
冷月如钩,月下也成不了双。
她转身回营地,却被一身白衣拦住了去路。
白玉堂说她不懂情,说她险些毁了展昭的一生。
说到最后,白玉堂看着她的身影,没再说下去。
没有月也没有星的夜,秦音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孤寂的像是汉水泛起的白色的光。
秦音微微抬眸,爱笑的眼睛不笑时,那眉目里的凌厉之气便尽显无余。
尤其是,在经历了求而不得后,上挑的眉眼里又多了几分戾气。
她比任何一个时候都锋芒毕露,桀骜不驯。
白玉堂最终道:“展昭一直在等你。”
他看着秦音,顿了顿,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秦音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头?回头去送死?”
刻意尘封的记忆被开启,那些早被遗忘的情景碎片便涌上了心头。
秦音靠在展昭胸口,耳畔是他浅浅的呼吸。
从坚定不移到半信半疑,再从半信半疑到全然不信,她走了一百多年。
或许白玉堂说的不错,她的确不懂情。
若是懂情,又怎么会走了一百多年的弯路?
展昭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子规,你该对展某多一些信任。”
秦音的身体猛然一震。
其实走到现在,她依然是不够信任展昭的,她害怕有其他的不确定因素。
说到底,还是有之前三次死在他手里的原因。
秦音闭了闭眼。
她自诩豁达洒脱,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也迟迟难以释怀。
好在现在的展昭对她着实不错,余生还长,他们有的是世间去尽释前嫌。
秦音道:“我会的。”
展昭像一个耀眼的太阳,不由分说地将阳光带到她身边。
在他面前,黑暗无处遁形。
大夫开的药有嗜睡的成分,秦音喝下没多久,便觉得脑袋有点晕。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看到展昭那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莫名的撩人。
秦音心里一软,嗓音里便滑出了两个字:“展昭。”
那两个字刚刚出口,她就闭上了眼,眉目舒展开来,睡颜都比往常安详了许多。
展昭给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恬淡的睡容,眉眼里的笑意满满淡去了。
展昭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眉眼,于跳跃的烛火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外面的大火已经止住了,只剩下一些噪杂的声音在指挥着收拾。
展昭出了门。
刚才给秦音把脉的大夫在廊下负手而立,听到关门的声音,转过来了身。
展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大夫请到了他的屋里。
大夫捻着胡须,看了展昭半日,叹了一声。
展昭呼吸一紧,问道:“子规身体?”
刚才大夫给秦音把脉的时候,展昭便觉得他的脸色不大对。
写方子的时候,也是斟酌了许久才落笔。
展昭握了握巨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大夫还未说话,他不能把事情往最坏处想。
展昭看着面前的大夫,眼也不敢眨。
“倒不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这句话,展昭松了一口气。
然而大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手里手里握着的巨阙剑落到了地上。
大夫面色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上下打量了展昭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她怀孕了。”
巨阙剑应声落地,展昭手指微抖,哑声道:“多久了?”
“一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