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压抑。
时间一寸一寸溜走,赵爵起身离开。
夜风送回了他的两个字:“随你。”
桌上鲜美的鱼肉不再冒着白气,挑出来的鱼刺被展昭整齐地放在一个小碟子里。
碟子的一旁,盛着水酒的杯子映着秦音轻轻松了一口气的脸。
她是有意气赵爵的。
她想让赵爵清醒一些。
她知道她在赵爵心里的分量,越是知道,她就越要把这件事情做好。
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报答赵爵的方法。
屋子里,响起了展昭的声音:“子规,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故意惹赵爵生气?
秦音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方法吗?”
“你不该跟王爷说这件事的。”
展昭默不作声,秦音又道:“展昭,你是心怀天下之人,王爷也是所图甚大之人。”
“我不希望你们,有朝一日,会因为我的事情而后悔。”
这个世道上啊,哪有那么多的试一试的义无反顾,相反,多得是,试一试的万劫不复。
秦音看着展昭,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也不会给王爷这个机会。”
展昭微微一怔,澄澈的目光微变。
秦音手指绕着他额前的碎发,目光慵懒地看着他。
她做了三世的反派,这一世,她想当个好人。
其实也不能算好人,而是与展昭在一起久了,身上也沾染了他的习性,敢为天下先的事情,她也想试一试、
不过两三月的时间,她觉得她能撑得住。
夜色越来越深,展昭的眸色里晃着烛火。
展昭总是这样,冷静自持,唯有那点点星眸,才能稍微暴漏一他的情绪。
他的目光里,有太多太多的责任,也有清澈的感伤。
秦音伸出手,指腹微凉,轻轻抚摸着展昭的侧脸。
展昭闭上眼,握上了她的手。
“子规。”
展昭轻轻道。
秦音眼睛一弯,道:“我在。”
“展某对你不住。”
展昭声音黯哑,带着压抑着的伤怀。
秦音笑了起来,道:“你对不住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那年她约了展昭一同去赏东京夜色。
她站在边桥上,月色朗朗,映在汴水河里。
汴水潺潺,银波泛泛。
她从人潮拥挤,等到形影单只。
到最后东方泛起鱼肚白,启明星于云层明明暗暗。
她看到展昭撑伞而来,蓝衣白伞,恍若画中仙。
展昭英气逼人的眉头微皱,巨阙剑剑穗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展昭缓缓开口:“你等了一/夜?”
秦音轻轻摇头,回身垂眸看着汴水,道:“没有。”
“我也恰好刚到而已。”
三世的轮回,一百多年的时光,谁对谁错,谁又欠谁多一点,若是真正认真论起来,日子便没法过了。
缘尽之时才会有两不相欠,缘还在之时,一时对不住了,才会有继续在一起的由头。
夜色微凉,展昭的吻落在秦音的眉心。
细碎的星光在他眸中融化,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秦音安静地在展昭怀里闭上眼。
世人皆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可秦音想要赌一把。
月沉星河,金乌初升,时光的流逝永无休止。
耶律重元与秦音在夜里被大火烧伤的事情,传到了大名府耶律宗真耳朵里。
辽人群情激昂,皆说是宋人公主故意为之。
耶律宗真扫了一眼坐在他右手旁的赵无眠,问道:“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午日的阳光从窗户处透了过来,斜斜地打着赵无眠身上。
他的面色一如往日,唯有眉头轻轻皱起,他看了一眼耶律宗真,淡淡道:“恭喜汗王心想事成。”
简单的几个字,让喧闹的议事厅瞬间寂静了下来。
耶律宗真的脸色有些玩味,看着赵无眠,道:“先生的意思是?”
赵无眠抬头,道:“汗王知我所讲。”
赵无眠的话音刚落,耶律宗真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重元是他的小弟弟,他母亲一直有废他而立耶律重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