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夜,展昭说过的话,竟然是真的。
展昭是真的想要与她过一生的。
不是混着过个一年半载,也不是睡过之后,丢手就忘,而是认认真真地想与她相守白头。
秦音又睁开了眼,曾经她以为她想要的东西很轻,轻到她摊开手掌,风一来,就能吹散了。
而如今,她却只觉得展昭给她的东西太重,纵然她伸出双手,也难以接住。
可她还是想要去接。
一辈子很长,余生与展昭一起过,似乎也颇为不错。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展昭愿意,她愿意,旁人的意见又能算得了什么?
纵然她是展昭完美人生里的一个污点,那她也要做最美的那个污点。
逆着光,秦音缓缓抬起头。
日头已不像刚才那般刺目,秦音的目光不再飘忽不定,她静静地看着展昭,轻声道:“你…你可想好了?”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回答她的是展昭的吻落在她的眉间。
展昭浅浅的气息洒在她的额上,有点痒,又有点烫。
展昭道:“你是子规。”
午后的阳光热热烈烈的,一下子压在人的身上心上,秦音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阳光灼伤了,浑身都是滚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音轻轻地道:“好。”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似的,风一吹,便消无痕迹了。
南侠展昭,世之大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这个小女子,却不是什么侠士。
她说了太多的谎话,里面有多少算计,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是如今,她也想跟着展昭一起,去说上一句她再不反悔的话。
人生苦短,要及时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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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音与展昭说开之后,心中再无芥蒂,她心里开心得紧,面上也带了一些出来。
耶律重元见了,只当她以为自己能够回大宋,一时喜难自禁罢了。
耶律重元低头饮着侍卫们送来的茶。
茶是他派人打听过的,秦音喜欢喝的。
甜丝丝的,并不苦,烈烈夏日中,饮上一杯这样的茶,当真能给烦闷的心情带来一缕清风。
耶律重元不觉又多喝了几口,才抬头问秦音:“公主这几日心情不错?”
“当然了。”
秦音原本就生的极好,笑起来时,便像那雪后天霁,一时闪的人睁不开眼睛。
耶律重元微微一怔,只觉得秦音与前几日有些不同。
具体是那些不同,他也说不清楚。
耶律重元瞧瞧秦音,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是秦音今日笑的无比畅快的缘故。
以前秦音笑归笑,可那眉眼里,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愁。
如今秦音的笑,是终于抵达了眼睛里,眉眼弯弯的,甚是好看。
耶律重元放下了杯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抬头看着秦音,语气有些晦暗不明:“能回大宋,竟让公主这般高兴?”
“自然。”
斑驳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照了进来,秦音的笑有些晃眼。
许是秦音觉得在耶律重元屋里坐的有一会儿了,她没再与耶律重元继续聊下去,素手敛着宽大的衣袖,对耶律重元道:“时候不早了,本宫改日再来看殿下。”
说完这句话,她不等耶律重元答话,便径直出了屋子。
斜倚在椅子上的耶律重元,被秦音不再掩饰的疏离噎了一下。
耶律重元缓缓抬起头,瞧着秦音远去的身影,她的身影绰绰,像是从仕女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耶律重元又收回了目光,看向桌上的半盏茶。
“空有其表,花瓶一个。”
耶律重元不耐地说出这句话,仿佛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舒坦些。
突然间,耶律重元端起了杯子,一口饮完了剩下不多的茶。
茶水入喉,甜腻腻的,他不喜欢极了。
但偏那个人喜欢。
那个人喜欢娇娇俏俏的颜色,喜欢酸甜可口的小点心,甚至就连平日爱饮的茶,也是甜的。
“什么鬼东西!”
耶律重元砰地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
上好的白玉杯,瞬间变成了粉碎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