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赵爵做了太多事,心如蛇蝎,红颜祸水,名声这种东西,根本不是立志谋反的她所能够拥有的。
展昭认识的她,时常画着妖冶的妆,眉间描着精致的花细,媚眼如丝的眸,欲说还休的唇,怎么看,怎么跟良家妇女不搭边。
可是前三世,她与展昭决裂之后,她卸去了脸上的铅华,剪掉了长长的指甲,艳丽的红衣换成了素白的衫,于东京城楼下,展昭结束了她的生命。
那时的她,明白的太迟太迟。
秦音轻声道:“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我不是戏耍你呢?”
她是喜欢展昭的。
就像在黑暗之地呆久了,偶尔也会向往阳光。
秦音道:“我对旁人,都是假的,我对你,是真的。”
“王爷抚养我长大,他在我心中,如父如兄,我从未对他起过旁的心思,他对我…”
秦音低头一笑,眉眼一派柔和之色,道:“你们男人的心思,我搞不懂,我只知道,他是不愿让我跟着他的。”
展昭疏朗的眉目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英气,但因染了酒,那英气逼人的气势就淡了几分,整个人都得有些懵懂。
他听完秦音的话,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八贤王呢?”
“八贤王…八贤王。”
他重复说着八贤王的话,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展某曾亲耳听到,你对八贤王说,你甚是心悦他。”
展昭的语速很慢,清朗的声音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软糯。
秦音心软到不行,她早就应该找个借口把展昭灌倒了。
这种看似清醒,实则迷糊的状态,实在太戳她的心肝了。
秦音抓着展昭衣领的手就松了下来,对展昭道:“我骗他的。”
“我以为,王爷要娶我,我不想嫁王爷,所以顺手逗了他。”
“以后不会了。”
秦音轻抚着展昭皱着的眉,道:“以后只对你说,我甚是心悦你。”
“不成。”
展昭摇着头,明亮的眸子里染了困意,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变成模糊的呢喃。
秦音离他极近,他那略带着酒气的气息就拂在秦音脸上。
痒痒的。
就像多年前,他们二人在襄阳城楼上喝的大醉。
星光下,展昭目光温润,嘴角含笑。
悠悠的时光一去不回头,那个惊艳了她漫长岁月的男子还是少年模样。
还好,她今年也只是才十八。
最好的年龄,遇到最好的他。
展昭合上了眼,秦音没有再抓他的领口,他便失去了平衡,身体一歪,倒在了床上。
秦音将他曲蜷着的腿放平,给他压了压被褥。
看着展昭安静的睡颜,秦音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名声这种东西,或许她真的需要捡起来用一用了。
月朗星稀,夜色一片静谧。
秦音踏着月色,去找了赵无眠。
曾经她给赵祯挖的坑,如今需要她一点一点给填上。
赵爵想要的天下,或许并不需要与赵祯兵戎相见才能够实现。
很多事情,换个角度去想,秦音也就有些明白了赵祯为何一直向辽人求和了。
赵爵虎踞襄阳,拥兵过万,若是赵祯将全部兵力放在了边塞,不管不顾地跟辽人开战,秦音依着对赵爵的了解,赵祯的大军前脚走,赵爵后脚就能端了赵祯的老巢。
东京汴梁,赵爵想了一百多年了。
秦音轻车熟路找到赵无眠。
一进屋,便瞧见桌上精美的钧窑瓶子随意地插着一束花。
暗香浮动,秦音眉头轻蹙。
赵无眠站在窗边,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东京城的情报一直是赵无眠在负责,这次秦音跟着展昭来到东京之后,赵无眠也跟了过来,说是重新梳理一下情报网,为赵爵以后的谋反,做一个良好的铺垫。
赵无眠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秦音,道:“秦妹,你不该再来找我的。”
秦音满不在乎摆摆手,瞧了一眼瓶子里的花,道:“别讲那些有的没的,找你有正经事。”
秦音说明了来意,赵无眠缓缓转过来了身,月色下,他的目光明明暗暗,略有些失望之意。
赵无眠上下打量秦音一眼,淡淡道:“秦妹,你何时这般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