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怀心事,蒋蓁看着包间门合上,换上了另一幅神色。
“陈深,如今的形势,你应该也清楚。”蒋蓁一本正经地坐在陈深的对面,见陈深抬起头,继而讶然地盯着她,可蒋蓁不在意,如果在这个时刻,她依旧韬光养晦地呆在汪伪政府里,在陈璧君如此紧追她不放的态势下,她肯定是活不长了,“你想营救宰相。”
陈深惊讶于蒋蓁的敏锐度,虽然他一直不敢低看蒋蓁,但是还是低估了蒋蓁这个人,被戳中心事的陈深,压住心里头的难安。
“你不用这么紧张。”蒋蓁从冷餐盘里夹了一颗枣,放进嘴里,“你打算怎么救?”
陈深看着蒋蓁老僧坐定地闲适模样:“原来之前的告白是演戏啊,害我都以为是真的,看来小男说得对,喜欢我的人都是看重我的钱。”
“比起钱,我跟你,我应该更富有。”蒋蓁从嘴里吐出枣核,对着陈深不禁笑容堆起,“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毕忠良可是对你的疑心很重,当然,就好比陈璧君对我。”
她自然知道,此话一出,她的底牌之一算是晾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陈深未必会把底牌亮给她,她也不过是再赌,能够给自己多一些时间。
***
夜露深重,从陈深的车内下来,蒋蓁的大衣根本抵挡不住寒风,她弯腰敲了敲车窗。
“你的告白我八成是等不到了,只不过,陈深,我今日说的话,都算数的。”蒋蓁对着陈深笑道,“路上小心。”
宰相的骨头着实难啃,听说陈深带着毕太太去了福利院……这些都出自毕忠良的嘴里。
南京来电时,她正坐在办公室,写着周报。
“蓁妹,近期安好?”
汪文婴的来电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蒋蓁放下手里的钢笔,握着话筒:“很好,文婴哥呢?汪姨跟姨夫可还好?”
“都很好。这次的会议即将结束,李主任后日就能抵达上海了,麻雀的事,可有眉目”
“捉到的党|羽,有些硬气,这几日,毕忠良也十分头疼。”
“嗯,今日的电话,是因为我知道我母亲前几日来过电话,说了一些奇怪的事,父亲跟母亲这几日也是在冷战。”
蒋蓁原先还在想汪文婴电话的目的,此时见他明说出口,一时间不禁扬起了嘴角:“是嘛?汪姨对我的怀疑与日俱增,我实在不知道为何处处针对我,文婴哥,我随汪先生12月到河内,之后遇到多次刺杀,依旧没有放弃这份信仰,我着实不知道汪姨的顾虑。”
“蓁妹,这件事,确实是母亲做的不到位,只是。”汪文婴顿了顿,喝了口水,“可能你跟我父亲实在是太相似了。我跟父亲都是相信你的。”
蒋蓁是为了等汪文婴这句话,假意带着哭腔的嗓子,提亮了音色:“嗯,谢谢文婴哥。”
一通电话完,蒋蓁双手托着下巴,神色凝重地平视着前方,哪注意到陈深的敲门声,直到他开门入内,蒋蓁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
“那六人死了一个,老毕这次突然下狠手,听说李默群要回来了。”
蒋蓁点了点头:“嗯,后日到。你有何高见?机会到了?”
她看得出来陈深对毕忠良的感情,却实在是理解不到他的偏执,为了一个宰相,将自己处在这番境界,当然最后知道真相时,蒋蓁的心稍稍刺痛,却也很快恢复。
死亡,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反倒是活着的人是一种煎熬。
***
李默群到上海的翌日,立马召开了会议。
蒋蓁在会议室内,听着李默群将南京会议的纪要一一陈述给在场的各位,她只顾着低头记录,那之后汪文婴的电话三五不时地过来,也跟她细讲了近期的事物变动,这次百团大战后,日本那边估计要重新做出调整计划了。
会议刚结束,李默群就马不停蹄地离开,蒋蓁坐着,写完最后一个字,她不知道跟他说话的是谁,胡乱点了下头,合上笔记本,转了几下脖颈,才悠悠走出会议室。
在路上,与毕忠良碰到,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领口的褶皱还未褪去,看来他比谁都要急躁。
行动处一分队出动的动静不小,蒋蓁站在窗台处,看着陈深跨进汽车,蒋蓁从椅背上拿起了大衣,走向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