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也不是你贾赦!
“要是他不在,”贾赦不知道贾琏内心想法,继续说,“你就一直他家等着,直到他回家为止。要是再和上次一样空手回来,”贾赦猛地跳起,啪一声摔下扇子,指着贾琏恶狠狠地威胁道,“仔细你的皮。”
贾琏撇嘴,典型的色厉内荏、欺软怕硬。
孙绍祖欣喜若狂,连连朝贾赦作揖,“多谢世伯,多谢世伯,世伯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我虽然没什么本事,手下却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兵士,世伯以后若有差遣,打发人送个信儿,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眉头。以后贵府上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谁敢对府上不利,就是对我不利,我绝不饶他。”
贾赦被奉承得心花怒放,浑身舒畅,欣慰地捋着胡须重新坐下,“咱们两家本是通家之好,贤侄不必如此。”
奉承几句,就从孙少爷变成贤侄了?
贾赦也太没底线了。
贾琏垂着眼皮,贾家的罪名已经够得上抄家流放了,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
他还很想问贾赦,人家兵部侍郎虽然得了贾代善的恩情,可这么些年为贾府办了那么多事儿,该还的早已还清,你还揪着人家不放,等着人家恨你呢。
怪不得贾府倒的时候没人帮着说句话,就这么个得罪人的样子,不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人要作死,真是拦都拦不住。
还有,到底什么事儿呀?叫他去找兵部侍郎,总得叫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贾赦听了贾琏的疑问,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是几个小校不听军令,被绍祖照军令打死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几个刁民,你去找丁寿,一说就成。”
不是大事儿?不是大事儿孙绍祖用得着亲自跑到京城来?他是指挥佥事,身上是有官职的,没有朝廷的调令,是不能随意离开大同的。
能出现在这里,要么孙绍祖是私自离开,这事儿搁现今是大罪,如果正好碰到外敌入侵,那贾家洗干净脖子等挨刀吧。
要么孙绍祖已经被革职。能被革职的罪名都不会小!
贾琏心惊胆战。
本待不去,又怕他如果不去,贾赦会找别的人去,丁寿万一顶不住压力帮了这个忙,将来出了事儿,还是得算到贾府头上。只得无奈地对贾赦说:“我这就去。”之后告辞离开,留孙绍祖和贾赦继续密谈。
贾琏回家换了见客的衣裳,带了昭儿隆儿等几个小厮,骑马向丁寿家里而去。
街上行人稀少,夕阳把贾琏的身影拉得极长。
路过一家绸缎庄时,十来个士兵押着一群蓬头垢面的人经过,每个人手上都绑着一根儿绳子,脸色愁苦,眼中绝望。
找人打听了一下,都是刚刚被下狱的户部侍郎赵桓的家人。
路人围在两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其中不乏一些幸灾乐祸的,“要是这个样儿,还不如过咱们的小日子呢。”
“就是,就是。”几个人附和着。
兵丁们手里拿着鞭子,大声呵斥着,“快走,这太阳都落山了,才走到这儿,一会儿老爷问起来,谁担待得起?”又狠狠地朝一个人身上吐了口浓痰,那人厌恶得一瞪眼,兵丁就是一鞭子,“瞅什么瞅?小心下半截儿给你打下来。”那人呲牙咧嘴,眼圈儿泛红,不得不抚着挨打的地方低了头。
除了男人,其中还有几个颜色甚好的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脏,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头上手上虽光秃秃的,却面容白净,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
兵丁们一双双猥琐的眼睛扫在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身上,搓着手里的鞭子嘿嘿直笑,“将来发卖的时候,老子也买一个来玩玩儿。”又喝绸缎庄的老板,“老李,明儿来拿银子,爷爷最近手紧,急等钱用。可不能再说没有了。”那位绸缎庄老板老李苦着脸答应后,兵丁们又去打量那几个女子。
那几个姑娘绝望地互相抱着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低声啜泣。
贾琏不忍再看。
书中的贾府,将来岂不是也这么个下场?被人羞辱,毫无反抗之力。眼看自己亲姐姐妹妹被调戏,却什么都做不了。
也幸好,抄家之前,林黛玉和迎春早死了,探春已经远嫁,惜春出了家,下场虽不好,却也少受了许多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