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又见贾琏面色不善,怕此事无法收场,扭头看向一个年级稍大些的管家样的人,那人皱着眉,眼神不渝,但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再撒谎就得罪人了,只得拱拱手,“二爷稍等。”狠狠瞪小厮一眼,抽出名帖,再次入内。
管家一走,昭儿抱着两臂斜站着,得意洋洋地看着那小厮,嘲笑道:“我们家二爷来你们府上…”
“闭嘴,”贾琏不等昭儿说完,就喝止了他。
听语气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是他们来是给丁家人面子之类,这种话除了得罪人,一丁点儿好处也没有。还会让贾府落个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恶名。丁侍郎本来就怕见他了,这样一来,对他们的印象会更差。
昭儿被贾琏吼得脖子一缩,自从成亲后,他们这位爷的脾性就见长,不说老爷太太,就是老太太也拿他没有办法。他们做下人的,更是不敢撩老虎的胡须。只得低了头,把那幸灾乐祸地话吞回独自里。心里却犹自不服,丁寿的命还是贾代善救的呢,此时富贵了,就不认救命恩人了?也太忘恩负义了些。再者,他们府里势力大,多少人求着他们找呢,丁寿可好,倒是不见他们,也太拿大了。眼珠一转,一会儿回家,少不得到大老爷和二老爷面前转一圈儿,也好叫他们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贾琏站在一旁,见昭儿脸色变幻,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但他此时是在人家家门口,也不好在这里处置下人,就忍了。再说他身边也没人能替代他们,等手头有了合适的人,现今这些人,他一个不留的都要换掉。
☆、第 6 章
在门口等了几个呼吸,贾琏见管家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解释道:“刚刚那小厮假传我家老爷的口信儿,我家老爷知道了之后,恼得不得了,叫我告诉二爷,我们老爷没有不见您的意思,您别见怪。”说着又斥责了小厮几句,小厮垂着手低着头,神情极为委屈,却又不敢反驳。
贾琏知道这出戏是给他看,也不愿闹大,说道:“既然如此,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吧。”
管家点头哈腰,做了个请的手势:“二爷请跟我来。”亲自领着贾琏去了丁寿的外书房。
丁寿的书房和贾赦的不同,三间大屋,宽敞明亮,周围的书架上满满当当摆着书。墙上挂着的也并不是古玩瓶等东西,而是梅兰竹菊的画卷,彰显着文人的风骨。
丁寿年约五十许,两鬓微白,一见贾琏,脸上先显出一丝尴尬,又皱紧眉头,心里暗骂小厮不会说话,面上却还得挤出笑容,“二爷真是稀客,这一向可好?”说完又是让座,又是让茶,又叫丫鬟,异常热情。
贾琏坐了,也喝了茶,看到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却皱起眉,“丁大人,我有话想和丁大人私下说。”
一旁的丁寿听了,手蓦地握紧,眉头成了个川字。贾琏为何而来,他自然明白,可此事上上下下都看得紧,想要动手脚却是不容易。又深深后悔,早知今日的境况,当初倒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好,也省得被贾家人赖上。
若直接回绝,他又没有那个胆子。因为贾代善的缘故,皇帝对贾家总是格外优容,即使忠顺王天天吹耳边风,也难吹动贾家分毫。他自然更不可愿去招惹他们。
犹豫片刻,只得挥手叫小厮丫鬟们都退下去,屋里单留他们两个。心又砰砰直跳,如果贾琏叫他插手孙绍祖的事儿,他该怎么回复才能不被报复呢?
贾琏等人走了后,也不客气,放下茶碗就问:“丁大人,我今儿来没别的意思,只想问问孙绍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罪小了,绝不会被罢职。
罪大了,哎,贾琏想捂脸,贾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坑人?
丁寿听了贾琏的问话,手指甲紧紧陷在掌心,迟疑不已。
“老大人放心,”贾琏见丁寿的神情,刷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解释道,“我今儿来,真的只是问一问事情经过。其他的,在下无官无职,不该我管,也管不了。”
丁寿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人精一样的人物,岂会因贾琏一句话就放下戒心?自然不信贾琏不会插手。就含糊道:“孙绍祖的事儿倒不大,只是现今忠顺王府已经知道了,叫我们兵部按律办理,不可徇私。”
忠顺王府和贾府是政敌。当年,现今的皇帝刚刚从众位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皇位的时候,忠顺王想要掌管京郊的北大营,对皇帝说:“外人终不如自家兄弟放心,我掌管了这里,皇兄以后睡觉也能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