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把全族往死里坑么?
这种事儿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啊!
贾琏又细想想原著,那时候的林如海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没过几年就死了,还是死在任上。这一方面当然有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说明,他在政治斗争中失败了呢?
就在贾琏为未来担忧不已的时候,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儿,贾赦送的那封假造的信件。
贾赦在家里老实了一段日子后,又开始整事儿了,这么样下去可不行。要是这次不管,他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将来做的事儿迟早连累到他。
想了半天,贾琏决定去趟金陵,找范慎老狐狸帮个小忙。
他本来也想叫林如海帮忙,但因他和贾家的姻亲关系,他干这件事儿会对他名声有损,并不合适。
林如海对他挺好,指导读书都是尽心尽力,还把多年的心得体会教给了他,他并不想坑害林如海。
于是,在林府过了半个月的悠闲生活后,贾琏再次启程,前往金陵。这次的路途倒是不远,马车紧着点儿走,大半天就能到。
至于带着的人,王熙凤说要去看看薛姨妈,想跟着一起去。柳湘莲和秦可卿出门看了一圈儿,都喜爱这与京城不同的风景,想出去转一转,也去。
迎春和黛玉玩儿的高兴,不愿离开,就留了她在林家。
而迎春来的这半个月,林家的下人待她极恭敬,贾敏又事无巨细地替她想着,她头上也没有多层长辈压着,倒是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现今脸上总是挂着笑,比以往木头似的表情鲜活许多。
刚来的时候,贾琏也和贾敏谈过,迎春已经六岁,除了读书外,想叫贾敏带她管管家。不需要手把手教,只要叫她知道该怎么做就成。
贾敏和林如海只有一个黛玉,膝下荒凉,加上这么多年亲戚猛然相见,迎春又性子娴静,不惹事儿,夫妻两个都爱得很,真心待她,一应吃穿住行和黛玉一样,倒是把那嫡庶之心扔下了。这叫贾琏挺高兴,贾敏和林如海毕竟不是那只看嫡庶的俗人。看样子,管家之事,即使贾琏不专门提出来,贾敏也不会不管她。
安排好迎春后,贾琏和柳湘莲带着小厮,还有林如海派的人,一共十来个,骑着马护着王熙凤和秦可卿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一路上紧赶慢跑自不必说,且说一队人在离金陵城二三十里之处的茶水棚歇脚时,碰到几个人,一男三女。
一个男人显然是主子。
只是这个主子身上的衣裳虽然是上好的绸缎,却是洗得发白发黄,大约已经穿了很久。又是满头白发,没有一根儿青丝。头发稀稀落落,勉强在头顶挽成个小髻。弯腰驼背,手拄着一根儿木棍,木棍并不直,而是弯弯曲曲,上面还有疙瘩,大约是从路边的哪个树上掰下来的。
女主人也是精神倦怠,满脸愁苦之色。
几人下了漏风的青布小车后,只找店家要了两碗水解渴,并未要其他吃食。小二虽然心里不爽利,但只得嘟嘟囔囔地去端了两碗水来。
男主人先喝了一口,润润又干又皱的嘴皮,推给女主人,“你也喝一口,这还有二三十里呢。”声音嘶哑而低沉。
女主人望着那碗水望了一会儿,忽地双眼流泪,哽咽道:“好,老天若是有眼,我总要留着这条命再见她一见。”
男主人和两个丫鬟听了,都低头沉默无言。
女主人喝了水后,几人在车夫催促下,起身离开,只是尚未到车边,草棚内出来一个领着孩子的男人,那女主人一见,蓦地发狂一般奔至那孩子身边,一把搂住,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才来,叫娘好想啊。”
哭声凄切,贾琏这个旁人听了都忍不住伤心。而一旁素有侠义心肠的柳湘莲更是坐不住,蠢蠢欲动。王熙凤和秦可卿两人在车上并未下来。
带孩子的男人一见,惊恐万分,“这是我儿子,你这女人哪里来的,竟敢当街抢我孩子?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报官了?”
男主人和两个丫鬟一见,急忙上前拉开那女主人,并向那男人赔礼,“对不住,对不住,”又说,“老朽本也有个女儿,可惜年前正月十五被拐子拐了,贱内受不得这苦楚,见了孩子就要搂着哭一会儿,还请老大哥见谅。”
就在男主人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女主人放声大嚎,“英莲,娘的莲儿,你在哪儿呀?娘想你啊。你这是挖娘的心肝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