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讲的过程中,几位官员都是凝神细听,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不知变通的死板的固执的人,若是能从几个数据中分析出一个地方的真实情况,那将会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何乐不为呢?
贾琏说完,没等庆惠帝发话,内阁排位第一的阁老张固皱着眉先问道:“数据分析能保证百分之百正确吗?”
“不能。”贾琏回答的爽快。
前世有计算机的时代都不能,仅凭人工的时代当然也不能。
“为什么?”张固又问。
“很简单,”贾琏将账册合起,解释道,“数据分析有一个重大的缺点,一切的分析都是建立在数据正确的基础上,若是数据不正确,那得出的结论自然而然就是错误的。若是凭借几个错误的数据做决断,那影响的,将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既然如此,那数据分析能干什么?”张固又问。
他问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只是听着,并无一人抢着出来说话。
“和旁的手段结合,及早发现问题。”贾琏说完,又望着庆惠帝,问道,“陛下,直隶的结果应该是出来了吧?”
庆惠帝点点头,又神色复杂的看着贾琏,说,“你说对了,直隶发生了叛乱。庆幸的是,他们叛乱的第二日,军队就去了,尚未来得及酿成大祸。”
当初他是不信贾琏说的这些东西的,要不是认为有人欺上瞒下、贾琏又情愿承担此事失误的后果,他绝对不会预先派兵去直隶。
这些年,他听过的大话不少,什么天降甘霖,什么撒豆成兵,什么某地叛乱,等等,一个个说得都是有板有眼,有些提出来的证据比贾琏的证据还充分。但是结果呢,查无此事。
时间久了,他再面对这些言语,特别是一个刚刚进入官场的想要出头的年轻人的言语时,不可避免的就有些不相信。
但现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真的没有想到,直隶竟然真的发生了叛乱。要不是军队正好去的早,那将会是一场大乱。
直隶离京师距离又近,若是没有防备,万一乱民冲到京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庆惠帝此时十分庆幸,庆幸听了贾琏的话,庆幸直接派了军队过去。
当然啦,直隶叛乱平定后,庆惠帝和众位大臣对这种神奇的能凭几个数字推断出直隶叛乱的方法产生了深切的好奇。
若是能广泛应用,那岂不是能未卜先知?
贾琏听闻庆惠帝的回答,这几日提着心的倒是放下了,很好,那笔费用不用他出了,他也不用跑路了。
张固问完,点点头退了回去。对于数据分析,他已经没有疑惑。
只是稍微有些遗憾。
看庆惠帝的样子,大约是准备重用贾琏,贾琏的前途不说是金光铺就,也是不可限量。他用这么多年官场经验看,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贾琏或许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而从贾琏平日的表现看,稳重,低调,内敛,又有本事,出身还好,品行也好,对媳妇儿还专一,除了有时候太倔,几乎没有缺点。
要不是他已经成亲,张固很想把自家孙女嫁给他。
当然,现在已经不可能。他的孙女再是庶出,也不可能去给贾琏作妾。
既然看出贾琏的前途,若是不趁势拉拢一番,张固又有点不甘心。此时不拉拢,等人家真的成为首辅再去巴结不就晚了吗?
再者,他自己家里,除了他,其他人,包括他三个嫡子、两个庶子和几个孙子,都是平平,并无大本事。将来他一死,能不能守住现今这份儿家业都不知道。而他年纪不小了,这种时候,少不得要为自家打算一下。
想了想,贾琏貌似有一个庶出妹妹?
正好,他家也有庶出的孙子。两家结合,倒也是门当户对。
下定主意,张固笑吟吟地望着贾琏。
此时,两位阁老,还有兵部礼部的人一个接一个问贾琏问题,贾琏都详细地耐心的回答了。
回答时,对于每个人的问题,贾琏最后都会加上一句,“数据分析只能作为辅助手段,不能作为主要手段。即使数据没有假,也可能会出问题。比如,若是当地发生天灾,当地官员为了政绩,隐瞒灾害,照常收税,那时候,数字虽然没有错误,但依然会发生民乱。”
再比如,这个数字也必须结合实际情况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