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弯腰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冷冷说道:“他不是我们府里的人。”
贾府经过四年前的那次整顿,人数下降,人员事务安排清晰,贾琏虽然不大可能叫得出所有人的名字,但府里有哪些人没哪些人,还是知道的。这个人脸生得很,他以前没见过。
侯松也穿着一身孝服,冷着脸看着那人道,“二爷说得不错,这人确实不是我们府上的。而是三皇子府上的。”
贾府经过整顿之后,下人并不敢做这事儿。三皇子和郭常无法,这才冒险用了自己的人。又因怕被查出,于是用了个可靠的心腹之人。
只是这个心腹忠心是够了,却有点儿蠢。
那匹马踢死贾赦后,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站在贾府门外看戏。等贾府闹腾一阵,东院这边没人之后,又偷偷进来,想彻底处理掉那匹马,绝了后患之后,再去找三皇子邀功。倒是没想到贾琏早防着他这招,被抓了个正着。
贾琏听侯松一句话后,猛地摆手制止想要说话的侯松,抬头望天,天空中厚厚的乌云重重压在人的心上。又深深吸了口凉气,既然已知罪魁是谁,他不打算放过他。
此时以孝治天下,父被杀,子知道真相后,立即反杀,并不犯法。
当然,皇子身份特殊,许多人的亲属即使被暗杀,也不会采取任何措施,而是选择忍气吞声咽下苦果。
但没有人做过,不代表他也必须缩手缩脚怕这怕那地不去做。
他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三皇子辛诠定既然撕破脸要杀他,他拼了这一次反杀回去,又能如何?
即使杀了三皇子,他的所作所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触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条法律,庆惠帝想处罚他都找不到理由。
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用?
趁此除掉三个中的一个,正好可减轻他身上来自四个王爷的压力。
其他两个和忠顺王爷,慢慢来。
还有六皇子现今也离不开他,他若有事,绝不会袖手旁观。
若庆惠帝真的怪罪,大不了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来一次从下而上的变革。他是并不比此时的人聪明多少,但他多出来的那几百年经验足够救他。
贾琏神情冷冽,冷哼一声,叫人看住那人之后,步履坚定地进入贾赦的书房内挑了一把长剑,剑出鞘,亮如月,冷入骨。
耍了两招,冷飕飕,明亮亮,如一痕寒凉侵体的秋水。
剑入鞘,贾琏一身白色孝服,神色坚毅,腰挂长剑,大踏步走出书房,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来在马棚边,面沉如水地牵出一匹马,就要跨上去找三皇子算账。
“二爷,”一旁的侯松和曾凡一见之下大惊。两人跟了贾琏多年,对贾琏的脾气多多少少都有了解,知道他这是想去找三皇子算账,尽皆大惊失色,一个上前抱住贾琏,一个拉着马,都叫道:“二爷,不可。”
贾琏这么多年来日日练武,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就是防止今日这种情况。
就在侯松扑过来的时候,他轻轻一错身,躲开侯松,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在家好好看住他,将来到陛下面前好有个人证。其他的事,不用你们管。”
“不可,二爷,”侯松肝胆俱裂。贾琏若是杀了皇子,那皇帝会如何做?会不会把贾家满门抄斩?那毕竟是皇子啊?是皇帝的儿子啊?若是贾府被抄斩,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侯松再次前扑,誓要拦住贾琏。
贾琏见两人追得紧,一转身,马也不要了,快速奔向门口,今日他一定要杀了三皇子,为贾赦,也为他自己报仇,同时给他的孩子留个压力不大的成长环境。
只是到了门口,猛地和一伙儿碰了个顶头,定睛一看,是六皇子身边的太监汤升,他身后还有十来个侍卫。
贾琏不欲和他废话,一指正门方向,说:“公公想吊孝,去那边。我有急事,恕不奉陪。”说完也不等汤升的回答,绕过汤升就向前走。
“二爷…”侯松在后面着急大喊。
“杂家是来找你的。”汤升见贾琏走的甚急,侯松和曾凡身后追的满头冷汗,心里大约猜到怎么回事儿,连忙上前拦住贾琏,说道,“杂家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的一身荣辱都在六皇子身上,现今的六皇子需要贾琏这个唯一明确表示过支持他的人的帮助,贾琏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但贾琏并不停,推开汤升的手,防止自己被制住,又见侍卫人多,怕一旦纠缠住就脱不了身,转身就朝贾府正门方向走去,这里不通,那就绕路,他还就不信了,杀个皇子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