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抽过她手中的帕子,头挨头,为她拭了泪,再次保证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你放心吧,现今三日已过,我也不可能自己过去找死。”
王熙凤这才破涕为笑,“二爷记得就好。”
门口的平儿也松了一口气,大家相安无事,这就好。
就在三人都轻松下来时,忽见曾凡进来,虽然极力板着脸,但依然看得到他脸上的喜气,禀报说:“礼部侍郎亲自来宣旨,说要封二爷为一等伯,请二爷前厅接旨。”
王熙凤和平儿一听,也是心内高兴,但面上不敢露出来。
贾赦的爵位只是个一等将军,按照降等袭爵的规矩,正常情况下,到贾琏这里,就是个三等将军,品级已经很低,再袭一代,也就到头儿了。
此时皇帝忽然下旨封贾琏为一等伯,那就是说,他们这爵位,依然能传好几代。
王熙凤如何能不喜?
摸着自己的肚子,连连赞叹。
但贾琏听了却是是满面阴冷,只说道:“你告诉礼部侍郎,就说这个旨,我不接。叫他从哪里拿来的,还送回到哪里吧。”
“啊?”王熙凤平儿曾凡都同时望向贾琏,他不接?这?
“二爷,为什么?”王熙凤急道。
贾琏的话也干脆,“这个爵位怎么回事儿,你们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今儿我只有一句话,我的乌纱,不能用我父亲的尸骨织成;我的官服,不能用我父亲的鲜血染红!”
他对贾赦没感情,这话只是想告诉庆惠帝,若是不处罚三皇子,即使把爵位恢复到国公,他也绝对不会接受。
他知道三皇子是庆惠帝的儿子,庆惠帝不大可能杀了他。但即使不杀他,剥夺他的皇位继承权总做得到吧?处罚一下,降降爵位总做的到吧?
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
这岂不是告诉众人,以后尽管来杀他,皇帝不会管?
再者,四个亲王级别的仇人压在头上,他身上的压力也很大,此次借着这个事件,总要搞掉一个,减轻一下压力。
但是,这种打算肯定不能明说,贾琏就说了那句冠冕堂皇的话。
这话,就是庆惠帝也挑不出错来。
本朝以孝治天下,贾琏亲爹死了,难道不管不问吗?难道还欢天喜地的升官发财?那是孝吗?白眼狼还差不多。
至于违抗圣旨?
本朝并没有这个罪名。
京城外面山林间的一些名声颇大的隐士,皇帝屡次下旨征召,那些人不愿来,一年能抗旨十来次,不是也活的好好的么?
杀皇子,后果难料;不接旨,肯定无事。
曾凡见贾琏态度坚决,无奈只得离开,把贾琏的话告诉传旨的礼部侍郎,礼部侍郎听了,望望面前的一片素白,叹了一声,拿着圣旨走了。
对于此,贾政和王夫人恨得无法,却不能代替贾琏做决定。
贾母望着棺材里,眼中泪不干,心里既矛盾,又高兴。高兴的是,贾琏终究是有情有义的人,矛盾的是,伯这个级别的爵位,可不好得啊。
不管贾府众人心思如何,礼部侍郎拿着圣旨转回宫,把贾琏的原话说了,交还圣旨。
对于此,庆惠帝望着身边听政的太子辛诠宁,和汇报贾赦之死的范慎,拍着那道没有发出去的圣旨叹道:“今儿我倒是越发看重他了。”
有底线,有坚持,不为权势所迷,不为小利而忘大义,至情至性,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叹完,又问范慎,“那人审的如何?”
范慎对贾琏的选择倒是没有多大惊讶,两人相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已经相当了解。当初庆惠帝下旨的时候,他就知道贾琏绝对不会接,此时果然如他所料。
范慎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继续平静无波地禀报道:“那人说,他是先拿了四五枚银针扎进那马的身上,一开始,马觉得疼痛,自然狂躁不安。但过几个时辰,习惯了之后,马就会重新安静下来。马虽然安静,但针依然在体内,随着马的奔跑,针随着血液流走,终会刺破肝脏,那时候,马失前蹄,贾琏不死也得重伤。臣杀了那匹马,从马的体内果然找出四五枚银针,据那人辨认,确实是他扎进去的。”
范慎叫小太监端过来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几枚银光闪闪的针,细看上面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这手段,当真歹毒。”辛诠宁一见,皱着眉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