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拧,”贾琏有点儿委屈,“实在是她做事儿伤人。我再没见过东西,也不会不声不响地去偷她的人参。”这侮辱的不仅是贾琏,也是他沈岩。贾琏能吃下这个亏,他沈岩咽不下。
“如果不是平儿及时找到,我这贼的名声可是要沾在身上一辈子,再也洗不净了的。以后无论说什么话,只要她一提起这个,我就辩驳不了,我这一辈子算是毁了。朝廷也绝不会录用个贼头当官。”
王熙凤做事从来都是顾前不顾后,她只想着叫贾琏低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此事坐实,不仅损害贾琏在家里的名声,也会叫外人看不起。贾琏就会彻底和官场无缘,即使勉强中了进士,在皇帝那里的印象也不会好。
王熙凤是有才能,却只局限在自己院内的一亩三分地,只看眼巴前一点儿,目光狭隘,远比不上贾母看得通透。贾母能帮着贾家人夺嫡,王熙凤?嗯,能不作恶就算是烧高香了。就比如“告我们家谋反也不怕”这种话,贾母就绝对不会说。即使心里有想头,也不会明面上说出来。有些话,本来就是能想,不能说,自己心里明白就成的。
“我又没拿她的东西,凭什么叫我先低头?”贾琏很不忿,“若是我真的错了,赔个礼道个歉也没什么。前儿的事儿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叫我先道歉?咱们贾家的人难道都是软骨头,离不得女人不成?”
贾母看着贾琏气得通红的脸,握住他攥地极紧的手,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不问了,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说得贾琏几乎要流泪,来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丁点儿来自亲人的温暖。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贾母拍着贾琏的手,下了结论,“既然你要读书,就好好读。不管谁来,有我在呢。”
贾母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若是贾琏错了,自然要叫贾琏向王熙凤赔礼。就像书中贾琏和鲍二家的偷、情一样。但贾琏没错,她也不会硬叫贾琏给王熙凤磕头。就像贾琏说的,他们贾家并不指着王家过活。
和面对贾赦时一样,贾母再次主动承担起了为贾琏遮风挡雨的任务。
只是又怕贾琏真的有和离的念头,劝道,“只是和离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在外人面前说。女人一旦有了这么个名声,不管是不是她的错,世人都会把错归到她身上,再嫁却是难,只能出家。出家了,到了庙里,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不死就成。若是遇上那心狠的人家,还会怪女儿败坏家里的名声,一条白绫吊死也是有可能的。”
“王子腾不会那么狠吧?”贾琏擦了擦眼角,问道,“她毕竟是他亲女儿呀?”
不和离,这么冷冰冰的过着,他也很难受。
他又不想纳妾。
“哎,”贾母叹息,松开贾琏的手,“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可难道咱们要去试一试?”
这倒是,如果王子腾真的下狠手,那王熙凤的死就是他造成的,他会心里不安的。
贾母又无奈叹道:“想想王家那个姑娘吧,那还是亲侄女儿呢。”
贾琏和王熙凤成亲前两个月,王子腾兄弟王子胜的女儿,王熙凤的堂姐,因在婆家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了丈夫一句“爷要再这么说,我可就家去了”这样的话,被婆婆以“不敬夫家”为由,休了。
而王子腾也干脆,姑娘刚到家,没有一句安慰,反倒逼着王子胜给了那姑娘一杯毒酒,毒死了!遗体直接扔到乱葬岗,说“王家并没有这样败坏家风的女儿”。
而此时的律法,儿女是父母的私产,父母杀儿女,并不犯法。那姑娘死了后,王子腾和王子胜依然吃香的喝辣的,呼奴使婢,连十两银子的罚款都不用交。
贾琏听到这件事儿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
那句话有什么问题么?他翻来覆去地想,也只是觉得就是妻子和丈夫开玩笑啊,普通的玩笑话而已啊?用得着休妻这么严重?即使当着外人的面儿,也不至于这样儿吧?
还有王子腾、王子胜兄弟,那是亲侄女儿、亲女儿啊,并没有错啊,要不要这么心狠手辣?
这也是贾琏再生气,也从没有说要休了王熙凤的原因。他无法预知王熙凤被休回家后,会是个什么下场。王子腾是很疼王熙凤,可王子胜也很疼那姑娘,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