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应了一句“喜新厌旧”之名。
明楼听了这话,也不避讳汪曼春就在一旁,对明诚嘱咐道:“我不能正式娶她过门,她有怨气也正常,你只管满足她的要求,多担待些。”
明诚一一认真记下来,又转回去应付于曼丽。
汪曼春看在眼里,笑道,“师哥前一阵还那么心疼她,现在又这样敷衍了?”
明楼将文件合上,揉揉鼻梁,“弟债兄偿,曼春,你知道我的…”
他的声音透出一股疲惫,清俊而日渐消瘦的轮廓,还有那一双紧簇的深眸,无不让人心系之、向往之。
汪曼春情不自禁握住他空出的的左手,“师哥我能帮你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明楼缓缓睁眼,眼底透出感动,却摇摇头,“…这都是我的责任,你帮不了我。”
他越是这么说,汪曼春越是下定了决心。
她眼神坚定,手握地越发紧,“师哥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我在76号做到处长这个位置,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明楼淡淡一笑。
这笑容温柔如春水,透着依赖和信任。汪曼春心里一暖。
明楼让汪曼春帮的忙很简单--让于曼丽在76号好好工作。
其实于曼丽身为王天风亲自督导出来的得意门生,本就被训练成了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而早年隐藏仇恨、手刃水匪的经验,早已教她如何伪装信仰--即使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也依旧是一个道理。
最好的伪装,无非全情投入。
大欺者,自欺欺人也。
于曼丽现今第一个身份是明楼的外室,所以由她抱怨情人若即若离,是再合适不过、也再暧昧不过的。
明楼很满意她的机灵。
对于聪明乖巧的属下,明楼一向不吝奖赏。
于曼丽当天就收到了一件礼物--白布披着的大屏风,掀开了,屏风上却是一片空白,一丝图案也无,上好的苏州绸缎手感细腻,却没有看相。
乏味极了。
于曼丽呆了半晌,看向一旁的明楼。
他正坐在椅子上,细细打量于曼丽布置了一天的新家。
大方简洁,不事奢华,品味确实不错。
明楼心里赞许,却不赞同,“一个外室的品位,合该更活泼点吧?”
他话说的委婉,其实不仅仅要活泼,还要俗艳,从骨子里流出风尘香气来。
她不图财富名利,别人岂能信任她的伪装。
于曼丽挑眉,“明长官,话说到底,能来我住处的也就是你了,哪还需什么伪装?”
明楼微笑,“这一点不用我教你。”
于曼丽皱皱眉,“毫无破绽,何尝不是一种破绽,就这么装潢着,对外宣称是你的品味,也可以吧?”
她据理力争,明楼心里暗笑,这样倒有些真性情了。
其实她不需要强撑着一副坚硬面孔,特别是在他面前--他不是纯情小男生,害怕女性的脆弱击垮自己脆弱的自尊,他也不是急于献媚的情场猎人,随时静候着最值得捕获的猎物。
他是明楼,所做所想,一为国,二为家,家国之后,再无己身。
她呢?他一开始也以为她是纯粹的军统工具,后来发现她真心爱上了明台,又觉得这不过是个乱世中无能为力的小女子。
这十几日相处之后,明楼忽然有些看不透了。
她为的似乎不是家国,也不是自己。
她注视自己的目光犹如清泓一般,半分杂念也无。
能这样无所畏惧的直视他,好似不怕他探寻,又好似嘲弄,多少年没有碰到过了。
这种品质,所谓争强好胜,所谓红尘稚心,明楼想,太过稀奇了。
这样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很好奇她怎么还没有被自己的自尊心害死。
于曼丽见明楼看着自己的目光越发深沉,觉得有些奇怪,遂挥挥手,“喂?”
明楼一笑,“曼丽?”
他又这么叫她。
于曼丽浑身一抖。
但是没办法,他以后估计都会这么叫了。于曼丽知道自己必须习惯,习惯一个称谓,习惯一个身份,也是习惯一个崭新的开始,一段重来的人生。
她强迫自己舒缓脸部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微笑,“明…楼哥。”
明楼愣了一秒,笑容有点扩大的意思,却还是克制在了嘴角,“嗯?你想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