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她对当时情境印象深刻,熟悉的不用她组织语言就能脱口而出,“为了救我,明台又拼命赶了回来,老师要他朝我身后射击,如果十个靶心全中,就放过我。”
明楼眉间耸动,“…结果最后一个射偏了,枪子儿擦中了你。”
他如临其境。
于曼丽笑了,“一字不差。”
明楼蹙眉,“这小子的枪法还需磨练。”
于曼丽摇摇头,“当时情况危急,老师演得逼真,我们次次都中招,那一回…我倒不认为老师在演戏。”
她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我知道,老师是想利用我,诱骗明台心甘情愿的回来罢了,至于我是生是死,本就不重要。”
明楼静静听着,并不插话。
于曼丽抬起头,目光里有笑意,“但是我很感谢老师,没有他的训练,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明楼微微一笑,“他只是识货,” 顿了顿,“而且不够火候。”
他伸出手,示意她过来,于曼丽走过去,坐到他身侧。
明楼侧头看她,“南田想让阿诚去苏州,你想让汪曼春去,你说,我该听谁的?”
于曼丽表情一凝,想了想方道,“汪曼春不能不去。”
明楼神色未变,却只是瞅着她。
半晌,于曼丽看向他,“阿诚哥也可以去,虽然指标只有一个,特派员却没有限额,就让阿诚哥以助手的身份去苏州,南田也找不到话讲。”
明楼微微一笑。
于曼丽挑眉,“你一早这么想的?”
明楼忍不住点点她鼻子,“南田吃了个哑巴亏,一定会报复回来,你担心汪曼春,却不担心我?”
“你有我啊。” 她微笑。
明楼眼底微微发亮,却淡然微笑着,“明大夫人亲自出马,为夫应该放宽心?”
敲门声响起,却是明镜的声音,“明楼,你在吗?我有话跟你说。”
大姐的声音很平静,然而暴风雨之前亦是风平浪静。
明楼看一眼于曼丽,笑了笑,起身回应,“好,我这就出来。”
手忽然被牵住,带点沁凉,还是滑腻的肌肤触感,却让人心里一暖。
他回头看她一眼,小声道,“还有凤仙酒和红花油吗?”
于曼丽挑眉,“没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惹大姐生气。”
明楼微微一笑,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于曼丽听到门外明楼的声音,似乎在跟明镜说着话,两个人往别处去了。
她莫名有些心慌,想到红花油和酒水的事,却只是捏着手指,不愿意起身,好像这样做了,明楼就真的会满身伤痕的回来一样。
忽然,旗袍的一角被扯了扯。
于曼丽一惊,低头一看,却见白滚滚一只小胖狗蜷缩在脚边,瑟瑟可怜,惹人垂爱,便将它抱起来,摸摸它的小脑袋,“小牛奶,你饿了?”
牛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于曼丽了然,“你总是一个人,很寂寞吧?”
此时才觉得明公馆硕大而空旷,分明还没入夜,却连楼下老钟、院外鸟语、甚至隔街的鸣笛声…都能透窗而入。
宁静之下,暗流涌动。
家里没有别人,阿香在后院修剪树木花草,而桂姨也许…去了医院。
去医院请人,给她堕胎。
虽是个局,但也需要人手配合。
清除家贼和隐瞒家人并不能走同一个路线--正如演戏只要自己明白剧本就好,实战总是需要更多策划、实施、道具、甚至导演。
她需要帮手。
于曼丽蹙眉,似乎很久没有看到程锦云的动静了。
虽然现在自己是共|产|党,单线联系人只有明楼,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也不过明楼和阿诚两人而已,然而正因如此,她行动受限已不在少例。
上次在医院,因情况不容耽误,她才稍稍暗示了一下那位妇产科的苏医生,好在明楼给的接头暗号十分奏效,苏医生也没怀疑她,立刻就帮着她圆了场子。
不然,于曼丽也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在医院糊弄程锦云。
之后汪曼春带人闯入,却是始料未及的。
当时知道明楼竟对汪曼春宣称孩子是明台的,于曼丽也有些生气。
明知道混淆视听是特务惯用技,碰上这个男人,便会浮躁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