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的字歪七扭八,郭燃拧眉看到最后,这是他师妹的字迹,尹琼是跟他年岁相差最小的一个师妹,随了师娘的姓,武艺学成就去浪迹江湖,成天追着悬赏榜上的人天南海北的跑,赚来的赏金有些寄去君山,有些扔给穷困人家,算起来也算是个颇具名声的女侠。
只是尹琼性子急躁莽撞,仇家宜解不宜结,再加上同郭燃的关系,自然是成天都能惹出乱子,信上字句简洁,郭燃先前同她在信上零碎的说起过自己有了落脚的地方,尹琼在附近遭了围堵只能瞎猫懵耗子似的放灰隼出来传信。
郭燃理应去解围,但他有些不放心洛笙,有沈辞安的先例在,他恨不得把洛笙团起揉圆塞进自己怀里天天带着,算着时辰李君澜大抵傍晚就能到,洛笙自然是不能让他袖手旁观,郭燃担心思虑的功夫洛笙去房里取了他的竹棒和酒坛出来,两样东西都算不上轻,洛笙小心抱着,郭小黑一路追着他的袍角俨然是寸步不离。
近来一切安好,离暖阁最近的据点里是恶人谷的兵马驻扎,郭燃权衡再三到底是留了洛笙一人在阁中,并且跟他约好李君澜一回来就要用灰隼传信,倘若子夜之前没有消息郭燃就会立刻往回赶。
郭燃前脚离开,郭小黑后脚就窜上了矮榻,洛笙揉着它的软肚皮继续坐在廊下,灰隼拍打着翅膀在院子里盘旋一阵,郭燃弄回来的河鱼养在桶里,本打算晚上给他做来吃,结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都进了灰隼的肚子。
洛笙午后自己烫了些青菜,这些天郭燃给他补得太好,他倒想吃些清淡的东西,灶上小火煨的补汤是早上新做的,他照例喝了一小碗,又自己烧水煮开一包安胎固本的汤药,郭小黑趴在院里没精打采的舔着米糊,洛笙卸不动褪了毛的整鸡,没法给它弄水煮鸡肉吃。
洛笙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待在这,很少觉得孤单或是无聊,他吃过东西又抱着哼哼唧唧的郭小黑回屋,洛笙头一回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娇惯坏了,郭小黑黏在他颈间又蹭又拱,他往左蜷着将小猫搂进怀里揉了能有快一个时辰也觉不出睡意。
洛笙最后只得找出郭燃那件放起来的浅褐羽织抱在怀里,他睡睡醒醒的躺到天色擦黑,战马长嘶的声响自门外传到屋里,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出门,下马进院的英武将军一身甲衣满脸尘土,洛笙的笑还没爬上眉梢,李君澜就一个健步过来将他紧紧抱起,洛笙极轻,李君澜兜着他的屁股轻轻松松的将他举高到双脚离地,又兴冲冲的转了个圈。
根本来不及诉说什么别离之后的情愫思念,李君澜蹬开主屋的门径直将洛笙抱去了床上,郭燃的羽织和郭小黑一并被扫下地来,猫叫混着衣衫悉索的声响,洛笙红了耳根由着他摩挲腰身,衣襟分开露出微隆的小腹,李君澜眼眸发红的低头吻上,薄唇贴着肚皮,洛笙痒得一缩,满目温情。
李君澜喉咙涩痛,他一时只能柔声反复唤着阿笙两个字,洛笙被他压在身下反复揉搓亲吻,情欲与触动一起燎原漫开,李君澜来时想象过很多遍,可当他真的看到洛笙的肚子时他才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觉。
他要当爹了,洛笙肚子里是他的孩子,几个月后孩子出生,再过一年半载孩子会奶声奶气的叫他爹爹跟在他身后,他有了洛笙和自己的骨肉,于这世上他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
李君澜甚至落了两滴泪,洛笙手忙脚乱的起身给他擦,衣衫敞开露出发育的更为明显的胸乳,李君澜呼吸凝滞,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感动下去还是应该搂着洛笙将他办了。
洛笙扬起头给他吻去面上的泪渍,这是三个人经常对他做得事情,李君澜奔波而来,身上自然是脏兮兮的,两道泪痕歪歪扭扭的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洛笙因而没忍住笑意,他又抓过李君澜的手往自己腹上摸,男人先是浑身一僵,继而又赶紧挣开他的手慌忙脱去了手甲。
孩子还不会动,即使如此李君澜也摸得十分小心,洛笙柔声跟他说着大夫嘱咐过的那些话,他的身体与女子很像,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孩子应当会顺顺利利的健康降生,李君澜一吸鼻子险些又要落泪下来,他虽是久在军中,但至少知道女子怀孕时有多辛苦,只要不是战时,他麾下的兵将若是快要当爹了他定会准一个长假让他们回去好生陪着妻子。
李君澜还不知道洛笙为孩子停掉了治疗经脉的药,他还不知道洛笙的右手可能永远要这样不灵便了,他一再吻上洛笙的唇和眉眼,宽厚的手掌抚在隆起的小腹上,隔着皮肉轻轻摩挲着里头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