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聂远帆用余光扫了一下坐在远处看护椅上的卫庄,然后说:“这粥做的真好,但是我整天躺着,胃口差,如果能有几颗酸梅就好了。”
“想什么呢!”护工边擦喷在地上的水边把话接过去说,“刚从阎王爷那把命抢回来,又要往回送?”
聂远帆被怼得一个字也没有了,但他抬起头看向了穆惜蓉。
“我去问问小高,”明明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恳求的意思,可穆惜蓉看着看着还是心软了,“也许可以吃一些开胃的东西,正好粥很热,晾一会儿吧。”说完她走到护工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走出了病房。
卫庄站起来准备走到床边和聂远帆说话,护工却直接拦住说:“他现在虚弱得很,你说话声音大一点儿,他可能就晕过去了。所以你坐在这儿看看就好,别靠太近。”
卫庄不禁拧着眉毛看他,心想刚刚差点儿呛死他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心里有气,不自觉中就单手揪住了护工的衣襟。正准备发力把这讨厌的家伙丢出去,就听病床那边一声脆响。僵持的两人一起看过去,那用来喝粥的陶瓷羹匙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聂远帆费力地挪动身体,要下床去拣。
卫庄立刻松开护工,三步并成两步疾走到跟前,抱住了马上就要一头栽下来的聂远帆。那护工慌张地冲卫庄说:“你扶着他,别让他乱动,我找东西收拾碎片,可别扎了。”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出去。
卫庄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紧紧地抱着聂远帆,亲密地仿佛是拥着久别重逢的恋人。而后者没有回应,也没有推拒,由着他用几乎令人窒息的力度把自己揉在怀里。
“害怕还是高兴?”卫庄与他轻声耳语,“心跳得这么快。”良久没有得到回答,卫庄放开了他,让他靠在床头。聂远帆的眼神要比他的心跳镇静得多,只是那幽暗中的水光似乎更多了一些。
卫庄再次看到了那日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他带着满心地期许问道:“你把他们都支走了,是想对我说什么?”
聂远帆并没因卫庄看穿了自己的行为意图而露出丝毫意外,他很真诚地说:“谢谢!”
此时聂远帆的声音,没有之前与护工说话时的清亮,相反有一点点暗哑却深沉很有质感。
“谢我什么?”卫庄感到某种既熟悉,又平生少见的气场,在两人之间激荡,却一时难以名状。“穆博士或高院长,有没有告诉你,我弄坏了你病房里的医疗设备,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很快会痊愈,”聂远帆望着卫庄认真地说:“然后离开这里……”去找你。
没有说出口的三个字,自然不会被任何人听见,但卫庄就是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而那一定和自己有关。护工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看见两人安静、和平地坐着,就低下头收拾起来。然后,准备把碎片送出去时,又回头有些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
卫庄就朝着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好像在说:“你瞧,他并没有被我大声说话震晕了吧。”
护工走后卫庄立刻收了笑容,盯上聂远帆冷厉地说:“你认识我对不对?两年前那些看似偶然的擦肩而过,都是你刻意制造的,对吧?”
聂远帆被卫庄大力地按在床头,无法挪动半分,但他却没有露出愤怒或恐惧的表情,在淡然之中,似乎还有点悲悯的意味。最后他闭了一下眼睛,轻缓地说:“卫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第15章 困于病房
卫庄很想举出点实例,让他没办法否认,但穆惜蓉已经拿着一小包酸梅粉走进屋来,她身后还跟着那个护工。
“你要干什么?”穆惜蓉立刻把两人隔开。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他。”卫庄在穆惜蓉走进来时,就放开了聂远帆,接着站起身,整理了衣服说,“他想去拿你晾的粥,我担心他又搞砸了,所以拦了他一下。”
穆惜蓉转头看了看聂远帆,后者便“嗯”了一声。
“既然你未婚夫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以后也用不着对那天好心办坏事的行为,再继续内疚了。”卫庄显然在告诉穆惜蓉,自己今天会来探望,只因为那天的事儿有点儿过意不去。但是人也确实是因为自己那天的行为才活过来的。所以——不用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