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称那为渡口血案。
在金使下船的那一夜,迷天盟七圣主关七率四位高手劫杀金人,以阻会盟。
金缕阁十二铜人尽数死于那一役。
徽宗派人来援时便只剩了一捧灰尘。’
“你说是你杀了我?”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静静地转过身来,裙摆袅袅的垂在雪地中,像是云雾一般美好。
关七目光中有偏执有痴迷,忽然又清醒了过来。
像无数次梦里一般。
他没有说话,因为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这雪啊依旧下着,覆了古伞红梅。
像是那人眉目寒霜。
吴裙轻轻叹了口气:“剩下的三个人是谁?”
关七摇了摇头:
“对你出手的人是我。”
他已不愿说了。
吴裙并未再看他,她撑着伞像来时一般安静地离去。
她没有杀他,甚至未多看他一眼。
好像他是不打紧的尘埃一般。
关七却笑了。
他笑容肆意,如那雪夜中初见之时,力敌十二位高手,意气风发。
彼时他尚且不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毁宋金之盟,他从未后悔过,可那心魔却也纠缠了他三年。
吴裙已走了很远。
那小巷中的雪更冷了。
关七指尖剑意成形,嘴角缓缓留下鲜血来。
他只希望当年之事在此终结,关七从来是个敢做敢当的人。
或许他也希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可那美人始终没有回头。
当那灰衣男人倒在雪地时,吴裙心脏骤疼。
这种疼痛很奇怪,像是利刃刺入心口,可却又不致命。
艳鬼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疼了。
眼前的雪地好像化作了无数虚景,吴裙倒下之时只感受到一双修冷清延的手,带着淡淡的药香。
苏梦枕目光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抱着那美人安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吴裙醒来时是在一间清雅的房间里。
那房子布置和金风细雨楼很像,却又更精致些。
连脚下也被铺了细细的绒毯。
吴裙缓缓掀开被子,这地毯很舒服,她索性也不穿锦鞋,轻轻向门外走去。
看天色隐约已是夜里,不知这雪是否还下着。
可她刚碰到门边便被弹了回来。
手指处像是被烧灼一般,雪脂之上亦染了抹艳红。
这门上被贴了符纸。
艳鬼自然是也知道了。
她微微转眼看向一旁静静看书的病容公子。
他容貌清寒孤冷,烛火之下更显风姿摄人。
“苏梦枕也会做这种事?”
吴裙淡淡问。
她已不挣扎了,只是随意坐在堂外圆倚上支着手看着紧闭的窗户。
无论是谁遇见这种是总会很惊慌。
可房内两人却都很坦然。
一个高华不似囚禁的人。
一个随意不似被囚禁的人。
苏梦枕并未说话。
这房间里静静地,只余火炉“啪/啪”的声音。
艳鬼支着手看了会儿,忽然轻轻向前走了两步。
她先是伸手碰了碰窗上白花,收回的指尖白皙柔软,并未有烧灼过的痕迹。
宫装美人眉眼微微柔和,缓缓打开了窗子。
那泛黄的符纸贴在窗后,在这牢笼里倒是贴心。
窗外已是白雪漫天。
映地院中几棵梅树煞是好看。
这地方像是在山上,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
那雪越下越大,冷风簌簌吹入窗户里,连炉中火亦是飘摇不定。
苏梦枕轻轻咳嗽了声,翻着书的手却未停顿。
吴裙转头看向他:
“你冷吗?”
艳鬼是感觉不到冷的。
青袍公子缓缓摇了摇头,他指节泛白,面色也愈加清寒。
可那窗户却依旧开着。
吴裙斜倚在窗柩上,指尖轻点。
风雪落于长睫之上,又顺着小扇落下。
她靠在那儿,便连云雾的灵气也压了下去。
徽宗见过很多美人,可还是为那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美所痴迷。
见过她,便知这世间只有她这一种美人。
巍巍宫廷之中:
中年帝王专注地描着手中画卷。
高云鬓散,眉眼如霜。
连那眼尾处轻点的泪痣亦是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