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后背已经湿了:“奴才,奴才叫左士。”
“左士啊,贵妃想家了,朕今日便着你带人送贵妃回家吧。”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小太监慢慢爬到贵妃面前:“娘娘跟着奴才走吧。”
他低唤了声。
那静坐在妆台前的女人一动不动,似未听到一般。
左士偷偷看了眼年轻帝王,却见他已扬袖躺在榻上喝起了酒,玉壶顺着龙袍滑下,肆意的很。
“娘娘?”
小太监又唤了声,终于察觉不对。
颤抖着伸出手去在女人鼻息间探了探。
杨广的酒已喝完了,嗤笑道:“还不快送你家贵妃回宇文阀。”
左士眼前一黑,在看到帝王眼中淡淡寒意时却突然清醒了。
连忙背着死人往外爬。
走到门外时,听得玉壶摔碎的声音,杨广轻笑道:
“告诉宇文化及,皇陵中位置挤地很,贵妃就葬在宇文阀了。”
他语气淡淡,却让左士心中生寒。
‘陛下这是要与宇文阀撕破脸面了啊。’
南郊小院中:
青衣美人静静地给院中花草浇着水,微侧的眉目柔和的像画一般。
她最终还是没有和宋缺一起走。
那日后男人便在旁边也落了个院子,那些杀手便也很少来叨扰了。
吴裙静敛着眉眼将花漏置于一旁,拿起剪刀来修剪院中花草。
九公主长在隋宫,自幼锦衣玉食,这种事却是从未做过的。
不一会儿那原本还算漂亮的花叶便已被剪的凌乱。
吴裙微微蹙眉却觉身后多了双手。
“我来吧。”
宋缺淡淡道。
那是一双用刀的手,干净,凌厉。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任由男人握着双手慢慢修剪。
男人身上味道很清冽,像是冷冷修竹,那样的刀客怀抱却很温暖。
青衣美人低垂着眼,细颈间渐渐染了层薄红。
夕阳映照在窗前一对璧人身上,宛如仙眷。
林中竹叶簌簌。
杨虚彦吐了口血,跪在地上。
石之轩缓缓皱眉:“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他语气淡淡,却让杨虚彦心中一冷:“请石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负手而立的男人叹了口气:“你杀不了侯希白,如今竟也连个女人也杀不了,我要如何再给你机会呢?”
风吹衣袖翻飞,石之轩眼中似笑非笑已有了杀意。
杨虚彦咬牙道:“弟子也未想到那屋中竟藏了位刀客。”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人小心道:“那刀客武功不在石师之下,补天阁多数弟子竟连一招也接不住。”
“哦?”
石之轩轻笑了声。
杨虚彦低头不语。
林中风声沙沙,负手疏狂的男人怅然道:
“若是宋缺的话,那我自然得亲自走一趟了。”
他心中不知怀着何种期待,眸光渐渐暗沉了下来。
第89章
天外细雨濛濛, 垂绦柳丝亦是风流轻慢。
吴裙轻轻推开窗户。
便见那策衣刀客坐在桃树下饮酒。
斜冠微散,沉俊的眉眼疏狂磊落。
青衣美人静静地趴在窗柩上,她或许是在看桃树,又或许是在看那树下的男人。
过了会儿悠悠叹了口气问:“宋缺, 你想不想当皇帝?”
喝酒的男人指尖微顿:“想过。”
他语气淡淡,却是忽然想起当年金碧玉瓦上隋帝的话来:
‘这世上只有帝王才能够留住她。’
雨打斜冠,宋缺嗤笑了声,将坛中酒一饮而尽。
吴裙弯了弯眼眸:“我想回隋宫去。”
这声音很轻, 像风一样, 可却蛊惑着男人心神:
“宋缺, 你会带我回隋宫么?”
策衣阀主闭眼不语。
他像是已经喝醉了, 捏着刀柄的手上却已渗了血迹。
天已快暗了下去,那人缓缓道:
“好。”
这院中已静了下来。
吴裙轻轻闭眼靠在雪腕儿上,云鬓散了青缎, 更衬的容光摄人。
那是一种温柔孱弱的美,像是烟雨多情的江南,引得世间男人竟相折腰。
师妃暄见了她忽然便明白为何十年前美人辈出,却无人能夺了她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