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台自月中升起。
那月亮里慢慢映出一道曼妙的背影来。
天台之下是熊熊烈火, 顷刻间就要将月亮湮没。
那美人竟似在火中起舞一般。
她确实是在火中起舞。
吴裙微微敛下眉眼来。那水红的裙摆宛如盛放的水仙一般蜿蜒而生。
素手轻扬间妙不可言。
“天外天!”
不知是谁惊叫了声。
众人慢慢抬眼,却已经呆住了。
那美人已至奔月,舞姿瑰丽异常。
叫人虽看不清面容,却仍神魂颠倒。
这镇上似霎时便已安静了下来。
金九龄叹了口气, 目光痴迷道:“此生能见此姑射,也算不枉此生。”
这话即便是老实和尚也不得不赞同。
花满楼看不见,却也能想到这令万人空巷的舞姿究竟有多美。
可他心中却想的更多些。
他只望那白衣剑客能更快些,救下那位姑娘。
西门吹雪来的有些迟了。
那火浆已将小船升了上去融成了天台。
吴裙低敛着眉目, 将水袖幽幽散开。
宛如惊鹊一般凌空而落, 那红衣似也化作了火焰, 瑰云破月而来。
华光艳丽,摄人心魄。
火浆马上就要覆灭天台了。
那美人水袖高扬,落下便会化作飞灰。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却被一双手揽住。
山外众人只见那火焰徐徐而升,竟已升到了月头。那道婀娜曼妙的背影也已消失不见,不由心下黯然。
西门吹雪虽接住了吴裙,可却并未安全。
周围火浆都已漫了上来。
“师父。”
红衣美人目光微动。
那衣衫已被烈火烧的有些破损,连面上也沾了些灰尘,可却无损她的美貌。
甚至在这漫天大火中显得愈加动人。
吴裙目光盈盈的,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道:“师父快走吧。”
她伸手将那剑客向前推了把。
前面有方石台,相隔甚远,却是唯一未被火浆湮没的地方。
可吴裙却知道那石台看着坚稳,中体却是空的,若非轻功顶顶高明者,顷刻间便会随着石台陷落。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只能站一个人的。
只要跃到那石台上,西门吹雪便有把握带着她一起原路返回。
小船距石台位置约有三十丈。
白衣剑客目光微沉:“一起走。”
他话音刚落便已动了。
一手揽住怀中人纵身向前。
西门吹雪的轻功确实很高。
可那石台是吴裙亲自打通,自然知道纵使是轻功高明如一苇渡江也是难以存立,更何况两个人呢。
在落到石台的一刻,西门吹雪便已察觉到了不对,面色微变。
那石台陡然从三分之一处开始摇落,只是瞬息间就要落入火浆中。
吴裙看了眼不远处崖门,眼中微动。却是主动挣脱了那剑客的手随着石台落下。
西门吹雪来时便被岩浆灼伤,一时不察竟被她当真脱手。正要伸手抓住却被一股力道推向入口崖壁。
那红衣美人看着远处,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
水袖上已沾了火浆。
“师父。”
她又轻轻唤了声。
“你一定要记得我。”
她话音刚落,那红衣便滟滟欲燃,顷刻间便要融入火中。
这变故猝不及防。
西门吹雪伸手却只抓住了一抹红纱。
吴裙轻轻笑了笑,亲手斩断了衣袖。
她只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竟让西门吹雪想起她初次拜师之时。
她听见他说:若你为祸武林,我定会亲手杀了你。
那目光很美,却似有无限失望与哀愁。
‘你一定要记得我。’
他捏着剑的手上尽是鲜血。
顺着石壁一滴滴低落。
“阿裙。”
他从未当面这么唤过她,如今却自然唤出了。
西门吹雪看着手中只来得及抓住的一抹红绡,眼中墨色翻涌,最终却归于一片平寂。
外间那月影上似又浮现出了那道红色身影。
袅袅婀娜间似破月而来。
月已沉了下去。
从昆仑回来的人都道西门吹雪入魔了。
那被祭天的教主夫人便是他的女徒弟,当着他的面化作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