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替大狐丸君管教一下的为好。”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被回忆缠身的小狐丸,随后铺天盖地的沉重恶意狂潮般席卷,扑上来撕咬神经,就连一旁没有被针对的五虎退都无意识地颤栗。
“髭切,我可不需要。你别太过火了。”
——小狐丸自身也惊异,旧日创口破裂流出的脓水,就像黏稠毒热的岩浆缓慢腐蚀皮肉,发出滋滋的灼炙响声。他每注视着你一秒,心中奇妙的骚乱就更深入一分。
食肉寝皮,爱语绵绵。
那种窒息的痛感,满怀恶念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但他还是柔肠百转地引诱你说出全部的过往。
“别害怕。这位小姐,能将过往告诉小狐么?”
某种甜蜜的调子缓慢碾碎在狐狸的喉间。
好像在说「来吧,将你内里的一切都展示给我看吧」。
刻意忘记的一切都要好好想起来。
好奇心以及更深层次的莫名欲|望勾引着他在你身上寻找着某些特殊的印迹。
“呀呀,大狐丸是在客气什么呢。”髭切则仍旧不依不挠,暗地里还朝着你略有深意地一笑,“让一个人类说实话的手段多到数不清呢。”
“比如——性命?”
你却觉得十分的好笑。
“性命可是最低端的手段了。”
虚弱的身体在刀气里沉默许久,好像终于忍受不住了这种愚蠢了,你才用手掩住唇角,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夹杂嘲讽的感叹。“难不成你想借此威胁我吗?”
“做着蠢事、还在这里说着傻话——永远不知在追寻着什么东西,付丧神,”
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暗堕付丧神就更是另一番难以想象的愚蠢啦。
你将贝齿间轻蔑的定义细嚼慢咽了一遍,“愚蠢的器物。”
“又怎么猜得过人心。”
然后,伴随你的话音落下,弥漫的血雾中忽而传出了一阵稚嫩的歌声,它在不停唱着,“笼子缝,笼子缝,笼子中的鸟儿。”
你抬眸看清,漂亮的紫云之下,是一个眼尾点着胭脂的孩子,穿着一件过大的雪白素衣,暗色光泽的银发流了一地。
踩着高高的朱红木屐,那孩子静静地唱着纯真的童谣,一步步走来。
“呀,今剑生气了。”髭切愣了一下,这一回居然没有叫错名字。
随着髭切似笑非笑的一眼,你看见被称作【今剑】的孩童小巧瘦弱,后腰处长着双污脏堕落的翅膀,腐烂的黑色羽毛之下隐约可以看见完整的嶙峋骨架。他一路走来,披在身上的流纱飞扬,月华润泽。
歌谣未曾停。“笼中鸟,笼中鸟,当然是飞走了。”你模仿着笼目鸟童谣的曲调,也对他唱起来。
惹人怜的纯白鸟儿,当然是要飞出金色笼子了。
你要让她飞出去,你让她飞出去了——
你曾对一具漫延甘美的、曾经是【隔壁审神者】的【尸体】,自以为是地为她好。
笼中鸟呀,笼中鸟,她要是早能像清光一样多撒撒娇就好了。
便不会落到如此凄凉的下场了。
“背对鬼的,就要代替笼中的鸟儿当替死鬼。”接着准备置身事外的髭切笑眯眯地做了“请”的手势,优雅中露出几分天生的残酷。
“现在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暗堕的今剑停在你的面前,面对沉浸在记忆中的你,充满孩子气地笑了笑,“你是谁?你有过去吗?”
本该是你回答了,今剑却根本没有等你回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疯言疯语。
“明明跟今剑一样成为不曾存在的过去就好了。”
或许是风太大,或许黑暗太深邃,他忽然显得太轻太轻,白得都要失去存在了,只剩下嘴唇在一开一合。虚无缥缈空洞宛若幽灵。
你是谁?你有过去吗?你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许久,今剑才动作迟钝地转向勇敢站出来阻止他刺伤你的五虎退,眼神可爱地迷惑了一瞬,“这把是五虎退啊。”
“哎呀,是今剑迷糊了,没有击退五虎的刀怎么会是‘五虎退’呢?”
他一个人,自己同自己呢喃着,其他人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既然这样,五虎退也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