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功等人还没反映过来,护士就已经推着楚云飞的病床去了病房。
这一次,楚云飞在病床昏迷不少时日,而这期间小日本投降停战的事情也定了下来,楚云飞重伤入院的事,方立功与孙铭等人一直瞒着没有朝上面报,然楚云飞悠悠转醒没出几日的时候,阎长官那边却突然发来信函,指明让楚云飞准备好去明城与石田师团,第五连队第三种对的投降缴械,捏着这个通知,孙铭与方立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楚云飞现在的情况,哪里能离开医院?
病床前,楚云飞看着那信函上的内容,微微拧眉,并不说话,孙铭看他神色还为回复,思量片刻,道:“团座,这件事还是让参谋长去安排吧,你现在的身体才有些起色,不能再出岔子了”
楚云飞没有作答,只是闭眼长叹,许久之后这才悠悠开口:“其他人都出去,孙铭留下”
方立功不知道楚云飞是想与孙铭说些什么,看了孙铭一眼,点头,便领着身后的几人,转身朝外走去。房门关上,一直到只有两人的病房里安静了很久,楚云飞这才拧紧了眉,开口问了那在他心里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压着得事:“孙铭……他呢?”
听楚云飞问话,孙铭先是一愣,正想问是谁的时候,这才反映过来,拧了眉垂下眼睑道:“
医生点头,面色显得十分凝肃:“子弹射穿正中身体,留不住,我把他埋了”
楚云飞没有做声,闭紧了眼,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低哑着嗓子道:“带我去看看吧……”
☆、第五十四章:旧结新起
荒凉凉的野山里,楚云飞身上的病服还未换下,身披离子大衣的他,站在这堆满石块的小丘前,脸色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伤,垂下的眼眸灰蒙蒙的一整片,好似不见半点光亮一般。
——楚兄,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我会卸甲归田——
——卸甲归田?——
——归田之后,我会转做商人,闲暇的时候跑跑商,其他时间就在家里陪陪孩子——
回想着,那一次对李福英说的话,楚云飞低头,看着眼前的那座小丘,这眸里的颜色就越来越沉。
在隐隐猜到自己发胖是怎么回事之后,他这心里,是真的有想过这孩子的将来以后,孩子出世之后,自己是亲自带,还是给他安排保姆暂时带着,等孩子长到多大的时候就开始教他打枪,教他打仗,教他……可现在,想得再多,都不可能了……
“团座……”孙铭站在一旁,看着楚云飞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只是盯着跟前的小丘,心里怎么样也放心不下,而他才刚上前,开口出声,楚云飞便突然低哑着嗓子问道:“孙铭,那日……你看他……能看出他的样子吗?”
楚云飞这话,问得孙铭一紧,拧了眉,片刻才道:“他已经成形了,有鼻子有眼的,小小的身体都把自己给抱成了一团”
楚云飞闻言,抬了头,睁大双眼的朝着天际努力看去,张了口,却只能重重长叹,好半响后,才又说了一句:“怪我……怪我粗心大意了……这都怪我啊……”
楚云飞是个军人,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他动怒了会操娘,高兴了会放声而笑,难过了会拧眉,伤心了也会忍着,自打与他认识一来,孙铭就从没见他因为什么事而哭过,一次也没有,现在也是如此,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只是抬头望向远方,拧紧了眉宇的样子明显就是将所有的一切情绪全都压在心里,这样的他是为人减轻了一份担忧的心,可同时……却也让人心里隐隐抽着,疼着,说不出的难受……
孙铭站在一旁,胸口重重的被闷得难受,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当一想着那晚上,那医生交给他的东西时,就算他是个大男人,这心里也止不住的抖成了一团。
粉粉红红急团肉,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缩卷着身体,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婴孩……将近五个月的孩子,眼、耳、口、鼻都已成形,只要再等五个月,那便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降临……军人,早已看淡了战场上的生死变换,早已炼就了颗铁骨般的石心,可是……当面对着那一团粉肉肉的小东西就这般被迫的剥离母体,被人双手捧到眼前时,谁……还能做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