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桌上的形势,老板明显占据上风,他最上面那张牌是A,而贵客这边却是一张小小的3。
贵客赢的几率很小,甚至可以说,几率等于零。
我边这么想着,边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容貌却颇为苍老,面上显出些许油腻,眼皮深陷,鼻子很尖,像戴了小孩子的恶作剧尖鼻子玩具。老实说,我很替夫人担心——接吻时会不会被老板的鼻子戳到。
老板爱好美女,又擅长攻击别人心理,上了赌桌必定会有数人服侍,好几名短裙美女环绕在他身旁为他捏腿抚胸,另外几名则端着美酒与葡萄伺候在他身边。
而贵客这边却是孑然一身,除了桌前数不清的筹码外,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在这张赌桌上坐过的,只有老板才能享受那种皇帝似的待遇,而这招屡屡见效,引起敌方的嫉妒与冲动,很是不费力。
但老板今天碰着砸不动的钉子了。
因为面前这位贵客对他面前这一切奢华视若无睹,进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甚至时不时露出嘲讽似的笑容。
挺有意思的。我想,尤其在看见老板额头都要冒出一层汗时,这种“有意思”变的更甚。
“补牌。”
贵客修长食指若有似无敲了敲桌子,莫测的眼神轻飘飘从我身上掠过。
这是第四张牌。
我能猜到老板的牌,21点——老板的牌自始至终都是21点,而这场赌局,21点为最大。
表面看来,这场赌局胜负已分,不过……
“补牌。”
贵客微微抬起眼,细长的眼尾无端多了股风流。他慵懒向后倚着,弧线优美的下颌微抬,瞳仁偏下,睨了老板一眼。
而这一眼杀伤力十足,堪称雷霆万钧。
我垂下眼,指尖压住最后一张牌,推给他。
2,2,2,3,3。
贵客五张牌,五星,12点,这场游戏,最弱胜最强,反败为胜。
老板第一次输。
“那么,这里的赌场归我了。”
贵客倚着靠背,脚下用力,整个人带着转椅向后滑了一小段距离,又戛然而止在某个位置。
他慢悠悠抬起左腿,脚跟搭上黄金沿的赌桌,“嗒”的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似刀剑相撞,老板猛然惊醒。
贵客大佬似的交叠双腿,姿势悠然,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这间包厢里的浓重杀气。
老板愤怒推开环绕在他身边的美女,狠狠瞪了贵客一眼,接着大步向我走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阴狠地瞪着我:“你做了什么!?”
我微微蹙眉:“老板,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这位客人很幸运,也很聪明,懂的以弱胜强的赌场招式罢了。
老板自然也知道,只是有些时候男人总是需要点面子的。他一甩手,将我用力推到地上,胳膊肘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咚”地一声,我听见皮鞋踩在地板的低沉声。
接着是一声沉闷的消音枪声,老板痛苦大叫,后退一步,撞着金碧的椅子,勉强支住身体,瘦骨嶙峋的手腕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贵客停在我手边,鞋尖将将抵着我的腰,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包间暧昧的光线将他勾勒出一层颓靡的身体轮廓,修长手指虚虚勾着一只黑色的物什,他瞧着我的目光半明半暗。
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啃|噬,酥酥|麻麻的。
我暗暗紧了紧手指,悄悄垂下视线,手心撑地。
他冷哼一声,越过我走向大口喘着粗气的老板,凑在老板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我看见老板猝然瞪大的双眼,贵客将手里黑色的物什轻轻抵上老板的脑袋,食指微动。
“雷狮……”
我不由自主喊了他一声,在他侧头看来时,我又有些恼,立刻偏过头,目光微顿。
不远处齐刷刷站了十几名美女,艳丽的面容,妖娆的身姿,这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幕,然而她们手中齐齐举着的黑色物什却强烈破坏了这层美感。
包厢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来自另一方的黑黝黝枪口正精准对着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美女们。
黑吃黑,老板这次碰上大钉子了,哦不,不是钉子,分明是锤子。
我刚想到这点,眼前视线蓦地一花,腿上竟多了件男人的黑西装,西装袖落在地板上,袖口的扣子折射出一道怪异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