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微微一动。他挑眉的时候,细细的眉尾在碎发里若隐若现,像小羽毛似的,撩人得很。
“三殿下……”我忍不住喊他,他低眉瞧我,身体微微向下倾了稍许。
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很多时候,只要我小声与他说话,即便再不耐烦,他也会几不可查地向我这边倾下身体,因为我太矮了。
我悄悄挠了挠裤腿,小心翼翼提醒他:“您的头巾歪了。”然后用手指了指他右边耳朵,“这边高了点儿。”
他皱了皱眉,眉尖微微拱起,语气平淡:“拽下来。”
我愣了愣:“什么?”
他揽着我的力气加大,给我一个宛如看白痴的眼神:“拽下来。”
我结结巴巴:“我、我给您拽?”他这句话着实恐怖,吓得我都忘了用习惯语“在下”了。
他抬脚将想爬走的耶铒齐什踢翻个面,边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声,甚至向我偏了偏头,尖尖的耳朵从深色短发中探出,耳骨看起来软软的,仿佛随手一碰便会折断。
我的手心倏地痒了起来,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而后捏紧手指,踮起脚,战战兢兢伸出手去够他耳尖之上的白色头巾。
我可能太紧张了,手指甚至不太听从使唤,在拽住头巾边缘的时候,小指不知为何颤了颤,碰到了他的耳朵。
果然很软。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呼吸停滞了刹那,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拽头巾的动作。
我面色僵硬地将头巾拽到合适的位置,大脑混沌,下意识用拇指将他眼角附近的碎发拨到耳边……
拨头发的这个动作我自己都没想到,更别说雷狮本人了,他大约是觉察到不对劲,猛一偏头,我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便擦着他的脸颊,一路畅通无阻地停在了他的唇角边。
我的手此时几乎是捧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的呼吸诡异地与我的同步了那么一刹那。
他定定凝视我片刻,我此时大脑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像是集体罢工了似的,只有一双眼睛能将他的脸看进潜意识里。
男色误人,我太贪心了。
我动了动手指,指尖碰到他脸上的皮肤,指节僵硬得仿佛被冰冻住。而后我看见他微微眯起了眼,唇角挑起一抹奇怪的弧度。
他再次偏头,唇角擦过我手腕偏上的肌肤,沿着细细长长的手纹一路留下滚烫的痕迹,最终轻轻贴上我有些湿润的手心。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笑哼了声,若无其事地移开脸,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松开我肩上的手,再次踢了耶铒齐什一脚,将他直直踢到远处岩浆边缘。
我呆呆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方迟缓地盯着被他吻过的掌心,还是原来的肤色,手纹没多也没少,但是为什么这么烫?
“啊……”
我捂着脸蹲了下去,低声骂自己着实没出息,接着后知后觉想起捂脸的手是被雷狮嘴唇碰过的,于是停了一瞬,连骂都没办法骂,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兜里的手套被我木着脸掏出来套上,远处的雷狮正提着耶铒齐什的后领不知在说些什么,周身缠着浓浓的戾气与邪气,双重交错纠缠,反倒形成一股难以琢磨的味道。
我在原地蹲了老半天,直到卡米尔在我右手边蹲下时,我才像是刚从看恐怖片的氛围里脱身似的,目光涣散地看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卡米尔说。
我木着脸:“哦,是吗。”
没看见的人会特别告诉你他没看见么?
他低下头,肩膀抖了抖:“你不过去么?”
他刚才是在笑吧?一定是在笑吧?笑什么呢,哪里好笑了呢?
我移开目光:“去哪里?去岩浆里泡着么?”
我可没那么厚的皮。
他不置可否,而后又说:“不过要是你真的去泡岩浆,大哥肯定会把你捞起来的。”
我:“……”
卡米尔你闭嘴吧!没看见我现在脸都红成岩浆了么?!
“我不会那么不要命的。”最终我只是回了句正常话。
“但有人却偏偏不要命。”他高深莫测地说,“你看,那边不就是么?”
我盯着远处的高个儿男人沉默不语,他的身后有一大片火红的背景,还有高耸的山峰,他的头巾很长,两根长条在风中慢悠悠飘动着,他的视线若隐若现,碎发遮住他小半边侧脸,但毋庸置疑,他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