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淌过,眼睛几乎睁不开,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只需要再用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力气,它们便会齐齐断裂。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呢?
失去意识前,划过脑海的想法只有那么一个。
我当然没有死,我至少活到了十八岁,不得不说,这其中,雷狮起了关键性作用。
因为,当时就是他踩着一群人的尸体把我从一步之遥的地狱里生生拽回来的,用轻微的不像是他声音的“弗娅”两个字,把我拽回来的。
想到这,我便打住不去想了。过去我曾无数次回忆过那个场景,暗淡的天色,红色的土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半的活人——我是那半个。
想到那时那个地方唯一的一个活人时,我至今仍有些怀疑当时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而且乱得有几分不合时宜的荡漾。
至此,习以为常地抽回神,我遗憾地叹了口气。
若是那时雷狮没有出现,若是他没有用那种声音喊我,我后来便不会那般轻易地对他产生某种不可明说的情愫,更不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继续扮演无害的小厨娘。
所以总结下来,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弄人吧。
☆、真相第七
离开原来的房间后,我再次回到驾驶舱门口,却没有真正踏足进去,只是始终在门外一步远的地方站着。
我摸了摸脖子,吸了口气,把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全都压下去,这才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没人有闲心注意我,我倒也乐得自在,不用动手便能轻松通过一个关卡,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我是个俗人,自然也免不了庆幸。
想至此,我不由捂嘴笑了声,突然有种傍上大佬的自豪感,转念一想这个所谓的大佬脾气却总是让人上火,便不得不忧郁地敛了笑。两相对比,着实不好确定哪一方比较好。
我正艰难地在心里衡量孰利孰弊,那边突然响起的一句“嘉德罗斯”顿时吸引了我的注意,羚角号剧烈震动了一下,船体微微倾斜。
我扶着墙稳住身体,心里相当敬佩前面那四人临危不惧稳如泰山的身体平衡掌控力,最终深沉地将原因归结为我太瘦。因为太瘦,所以飞船晃一下我就很容易飘,毕竟体重这种东西,除了卡米尔应该没人控制的住。
我毫无心理负担地抬头去看显示屏上出现的画面,嘉德罗斯三人的载具就在正对面。我暗暗估测着,这是一个十分适合攻击的距离。强强相撞,孰胜孰败?
如果不是因为我就在其中一所飞船里,我必定要做东开盘赌上一局。
开玩笑的。
我赌谁也不敢赌雷狮啊。
话说回来,提到嘉德罗斯,我倒是想起前几天在赤焰山发生的事,雷狮恶意报复嘉德罗斯在凹凸温泉抢他人头之事,再联想事后嘉德罗斯一怒之下挥棍毁了半座赤焰山……
这俩人现在兴许已经看对方不顺眼到了极致,你招我我惹你,俗话说的井水不犯河水早就被抛到脑后,管它什么水,都搅浑了就好。他们本来就不是老实人。
我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适合我做的事,好像是个多余的人,无意中瞥了眼帕洛斯,他恰好也扫了我一眼,无声地笑。
我皱皱眉,心里不太舒服,移开目光,正好看见佩利正抱着胳膊从卡米尔那边走开。
他在雷狮身边无聊地绕了两圈后被后者一个眼神给逼走了,帕洛斯扫见那边的情况后,没等佩利走过去便打了个“别来打扰我”的手势。
我心想,以佩利的智商能看得懂那手势是什么意思么?
事实证明,佩利脑子是笨了点,但我却无意识忽略了他们团员之间的默契,好歹一起为非作歹了那么久,怎么会连一个手势都看不懂。
我应该反思。
佩利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非常不满被当做多余的,叉腰转了两圈,脑袋后面厚重的头发荡啊荡,像是被风吹过的芦苇荡。
然后,他蓦地看向我,像大狗一样的眼睛里冒出一串“啊原来不止我一个被嫌弃”的亮光。
这让我十分的不开心。
因此我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干嘛?”他毫不犹豫地向我走来。
我说:“佩利,你看起来好像很闲。”
他说:“我们都一样!”